白世星
(濟源職業技術學院 科技處,河南 濟源 459000)
“知青小說”這個概念,在當代文學史上還是一個不十分確定的文學表達。但是,反映知青生活的文學作品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卻是一座不可繞過的山峰。20世紀八九十年代,知青題材的文學作品幾乎席卷了全國整個文壇。特別是曾經作為知青的那一代人,隨著年齡的增長、事業的進步以及時光的流逝,對知青歲月的懷念、反思與參悟日趨強烈。文學作品反映知青生活的角度、涉及的社會層面、對人性思考的深度也更加理性,藝術水平也更加成熟,在全國出現了一批膾炙人口的知青文學代表作品。但是,在這些代表作品中,反映中原知青生活的文學作品卻不是很多,長篇小說更是少見。因此,誕生于河南本土作家之手的《沱河記憶》無疑是一條從天而降的娃娃魚,令河南文壇為之一振。
《沱河記憶》主要講述20世紀70年代隨著全國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滾滾洪流,淮海省京港市革委會和警備區機關的18位子女,到豫東農村沱河岸邊南李樓大隊插隊勞動所發生的故事。小說的主要人物全是當年高中或初中畢業生:9男9女。他們風華正茂、積極熱情、熱愛生活,在沱河岸邊演繹了一幕幕人生喜劇。作者董克林,既是這場“上山下鄉運動”的親歷者,也是小說人物恒子的原型。作者用飽滿的感情、平緩的語言,詳細地向讀者講述那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知青平凡的生活像沱河一樣,雖然波瀾不驚,卻是韻味無窮。
2014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文藝工作者座談會上發表重要講話,他指出:“人民既是歷史的創造者、也是歷史的見證者,既是歷史的‘劇中人’、也是歷史的‘劇作者’。”[1]314這一段話,深刻地指出了文藝創作的基本規律,就是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反映好人民的心聲。
在新中國的發展過程中,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史無前例。從1955年開始至1980年結束,歷時25年。整個運動,席卷全國各地,涉及千家萬戶,影響了幾代人的生活和命運,其范圍之廣、影響之大在新中國的發展史上,是為數不多的幾個大事件之一。對于大多數人來說,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有許多概念區分不清。其實回鄉知青和插隊知青,人員身份和概念內涵頗不相同。2007年12月,《大河報》記者孟冉,經過查閱歷史檔案和大量走訪,在《大河報》“解密檔案”欄目,連續推出了“追訪河南‘知青歲月’”系列報道,對河南知青上山下鄉的始末做了一個大概的介紹。
在這一場轟轟烈烈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中,河南知青的三件事是必須要提及的,也是全國人民應該了解的。一是河南知青人數在全國各省排名中位居第一。在孟冉的文章中,曾經提到了幾組數字,在長達25年的知青上山下鄉運動中,全國先后有1 700多萬城鎮知識青年通過插隊、支邊、到國營農場和知青農場等方式,參與了祖國廣大農村和邊疆地區的建設,譜寫了一曲曲壯麗的凱歌。河南全省有近百萬知青參加了這場運動。二是河南省郟縣大李莊鄉,后更名“廣闊天地大有作為人民公社”,被譽為全國“知青文化發源地”,也是豫劇《朝陽溝》創作組深入生活、收集資料的地點之一。1955年,郟縣幾名高中畢業生自愿回到大李莊鄉,參加農業生產勞動。此事上報中央后,引起了毛澤東主席的重視,做了批示,肯定了知識青年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中的重要作用。后來批示又被提煉成為一句口號:“廣闊天地,大有作為”。這句鏗鏘有力的口號迅速傳遍了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由此可見,是河南開辟了全國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先河。三是在廣大的河南知青中涌現出了不少時代楷模,是當時全國的青春偶像。根據孟冉文章提供的資料,1975年,河南省召開知青上山下鄉積極分子代表會議時,全省下鄉知青中,已有3 200多人在農村入黨,有58 000多人成為共青團員,11 800多人進入生產隊以上各級領導班子。同時,還涌現出了全國人大代表、全國知青工作五人領導小組成員,兩屆中央候補委員等一批知青典型,他們或被選為地區黨代表、全國人大代表,或被推薦上大學,名噪全國。這三件事,在當時是河南人的驕傲。
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改變了當時中國農村的人力資源結構,鍛煉和培養了一代新人,開啟了一代新風,在中國的影響是深遠持久的。特別是河南知青創造了幾個中國第一,河南人不應忘卻,歷史更不應忘卻。劉勰在《文心雕龍·神思》中說:“文之思也,其神遠矣。故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里;吟詠之間,吐納珠玉之聲,眉睫之前,卷舒云之色。”[2]103-104《沱河記憶》神與物游,神居胸臆,再現了那一段特殊歷史的生動場景,記錄下了中原知青激昂的青春呼號,保存下了那一步步成長的腳印,讓那一段波瀾壯闊的生活變成了河南知青沉淀著鐵質的共同記憶,變成了一座讓后人可觀可感、有溫度的中原知青青春紀念碑,填補了河南知青文學創作的一個空白。其在文學史上的意義是顯而易見的,“具備了中原知青生活的文學標本價值”[3]51。
從全國文學界來看,按照反映知青生活的地域劃分,在全國響當當的代表作家大概有以下幾位:東北有梁曉聲、張抗抗,陜北有史鐵生,內蒙有張賢亮,云南有葉辛等。這些作家大多出生于北京、上海、杭州等大城市。上山下鄉帶來的巨大生活反差,使他們對現實充滿無奈,對未來充滿迷茫,對命運充滿恐懼。他們的作品反映的是一群人、一代人在那個特定生活環境里的情感、思想與行為方式。然而,如前所說,偌大一個中原,將近一百萬的知青,歷時25年的上山下鄉,卻沒有多少文學作品去直面中原知青生活,而引起全國關注的文學作品更是鳳毛麟角。從這個角度上講,《沱河記憶》的典型意義就更大了。
高爾基說:“文學從來不是司湯達或列夫·托爾斯泰個人的事業,它永遠是時代、國家、階級的事業。”[4]7沱河在中原腹地,是淮河一個支流,全長240多公里。在河流縱橫交錯的大平原上,它就像一根細細的血管,雖不如黃河那樣洶涌奔流,卻也為兩岸人民提供了生存便利。在農耕文明為主的時代,縱然都是農村,但大平原上的生活生產條件,要比老少邊地區好得多。窮是那個時代的普遍特征。物質的匱乏給人們帶來了生活上的艱辛,而精神生活的豐富,卻造就了人們樂觀向上、不畏艱辛的可貴品質。
鐘嶸在《詩品序》中說:“氣之動物,物之感人,故搖蕩性情,形諸舞詠。”[2]117作者董克林在知天命之后,“直尋”青春之跡,感物追遠,性靈忽發,創作了形象感人的優秀作品。《沱河記憶》記錄了沱河岸邊李樓大隊一群插隊知青的生活百態。作品在“十個‘和尚’和‘一小撮’”一節里,描寫知青到農村的第一件事就是剃光頭,向貧下中農學習真正從“頭”開始。在剃頭的過程中,恒子的實在,安國的蔫壞,張友杰的調皮,張忠華的持重,章來的直率,孫三軍的爽快,以及常老師的舐犢之情,被表現得淋漓盡致。頭與發是血脈相連的,在中國,頭發有著不尋常的意義。孔子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東漢末年,曹操以發代首;清朝不留辮子就要殺頭。在影視劇中,發型和臉譜一樣重要。梳著高高發髻的是王公貴族,留著大背頭的是老爺,留著偏分頭的是漢奸,剃成光頭的大多是草民。在中國農村,光頭是農民最突出的特征。這一群從城市來的小青年,第一件事就是剃成光頭,足以證明他們自愿成為人民公社社員的堅強決心。作品中,張友三給常老師理發留下了一小撮。這個富有時代特征的“一小撮”,表現出了年輕人的淘氣和常老師的和藹可親,讓人感覺快樂溫暖,沒有絲毫悲戚怨恨。一個個青春活潑的面孔躍然紙上,充分表現了年輕人在一個全新環境里的好奇和憧憬心理。
小說表現了在那個物質極度貧乏的年代,年輕人對生活的樂觀態度和由小錯小誤帶來的成長煩惱。社會生活是文學藝術創作的唯一源泉,人性及人性美都帶有明顯的時代烙印。現在看來不是事的事,在那個時代卻是了不得的事。小說在第二章里,寫了國慶節放假回家探親的前前后后。小青年離開父母,在陌生艱苦的環境里待了很長時間,誰不想利用節假日回家看看。愿意留下來看門,就是一個不容易的選擇。章來的調皮與“不正經”,劉秋雨的臉紅與眾人的哄笑,恒子賣關子做的獨腿燒雞,呂靈玲和李曉瑞因蒸了一鍋生饃扔到糞坑而惹來的麻煩,無不勾起人們對于那個歲月的酸辛回憶。一群在城里養尊處優慣了的毛孩子,突然要面對生活的重重壓力,他們的眼淚與笑聲無不讓讀者動容。糧食在那個年代是百姓的天,沒有蒸熟的白饃扔到糞坑里,儼然是一種犯罪。知青們沒有考慮那么復雜,社員們卻認為不得了。對這件事處理,表現出了不同的價值觀,也表現了人性的善惡。社員們心里雖怨,但還是原諒了知青的無知與過錯,表現了人民群眾的厚道與善良。中國農民的樸實與忠厚就像大地一樣,他們總是自己默默承受各種不易和苦難,盡力奉獻自己最美好的東西,給予他人,給予社會。
知青上山下鄉,在那個年代,不是鍍金做客,而是要扎根農村,在廣闊天地有所作為。河南郟縣的廣闊天地大有作為人民公社,迎來了北京、鄭州一批又一批知青。知青學習必要的農業生產技能,不是作秀,而是必須。一方面,他們不僅僅是要和農民一樣生活,還要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教育好了,才能成為社員,成為農民。另一方面,他們又與農民有所不同,他們是新農民,有知識,有文化,有文明的基因。在農村改變著他們性格的同時,他們又像文明的種子一樣,也在改變著這沉睡幾千年的黃土地。在沱河岸邊,恒子、安國這幫小伙子,在日復一日緊張而興奮的勞作中,學會了拉糞車、耙地、搖耬、播種和使喚牲口。亞紅、靈玲、梅超等千金店的一群女知青,衣著樸素,干活踏實,城市女孩身上的嬌氣蕩然無存,已經沒有一點資產階級的生活習性,與貧下中農真正打成了一片。恒子、安國等一群男知青還學會了打夯、抹墻、蓋新房子,學會了收麥、揚場等高技術的農活。在這日復一日的勞動鍛煉中,知識青年的性格、品行、為人處事,也得到了鍛煉。所以袁冼章書記在評價知青時說,上山下鄉使知識青年收獲的不僅是勞動和糧食,而且是實踐和思想。
在文學藝術作品中,典型人物與典型性格是引起讀者共鳴的根本。作家創作典型化的過程,就是對來自生活的素材加以提煉、加工,使之成為藝術典型的過程。在《沱河記憶》中,章來年齡最小,生性活潑、調皮、義氣,愛鬧惡作劇,后來打架,引發“大事件”是性格發展的必然。在這個年齡階段,易沖動是符合生活實際的,在全國知青實際生活中,也是屢見不鮮的。在十八羅漢中,恒子出身于革命干部家庭,吃苦肯干,虛心向上,是塊好料。他雖然不是黨員,但卻作為姜口公社抽調的唯一一位知青,參加了公社的整黨工作組,這是那個年代的特殊產物。這好消息很快傳遍了生產隊,知青們尤為高興,同伴中出了個先進,覺得很光榮。可見,恒子是作者塑造的知青中的先進分子代表。恒子后來的成長進步與考上大學,從而進入全新的生活,也是性格的必然。還有作品塑造的呂靈玲等一批女知青,她們在農村火熱的生活中,脫胎換骨,成了一個個戰天斗地的鐵姑娘。作品塑造了一群知青形象,他們像一個個臉譜反映了那個時代知青眾生相。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會在十八羅漢的形象中看到自己當年插隊的影子。
唐人杜荀鶴曾經寫過一首七絕《小松》:“自小刺頭深草里,而今漸覺出蓬蒿。時人不識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這首小詩不正是年輕人青春成長的寫照嗎?人生最美好的時期是年輕時期,人最寶貴的歲月是青春歲月。那個時期,年輕人就像春天破土而出的樹苗,鉆出土層,頂開巖石,扶搖直上,不畏懼艱難險阻,笑對一切疾風暴雨,不為名利,不諳世故,只有一腔熱血,一種信念,一種追求。《沱河記憶》正是這樣一部充滿了樂觀向上精神取向的長篇小說,“不僅沒有渲染知青在鄉村經歷的苦難,甚至很少能讓讀者感受到知青下鄉的痛苦”[3] 52,一掃有些知青小說充斥的悲戚之色。它就像一曲中原知青生活的田園牧歌,自然寧靜,寥遠曠達。
《沱河記憶》運用了散文化的篇章結構,給讀者設置了恬淡舒緩的閱讀節奏。作者董克林先生與我雖只有幾面之緣,但神交已久。他是一個溫和的人,說話不緊不慢,做事沉穩妥帖。古人說,文如其人。作者的性格和學養,使得他在創作《沱河記憶》時不自覺地選擇了類似于散文化的謀篇布局,這是一種自信的選擇。因為一部長篇,如果沒有扣人心弦的情節設計,沒有主要人物的命運相牽,便很難使讀者讀下去。中國傳統的章回小說,都是以牽動人心的故事延展來吸引讀者的。新文學運動以后,現代小說的創作方法,也是以一個主人翁的命運為主線來謀篇布局。《沱河記憶》寫了一群人的生活,沒有突出某一個英魂人物,卻能吸引人一節節地讀下去,足見作者的功力。習近平在中國文聯十大、中國作協九大開幕式的講話中指出:“對文藝來講,思想和價值觀念是靈魂,一切表現形式都是表達一定思想和價值觀念的載體。離開了一定的思想的價值觀念,再豐富多樣的表現形式也是蒼白無力的。”[1]35《沱河記憶》這一種結構方式,也是形式服從內容的恰當選擇。因為作者表現的內容并不是什么“一戰定乾坤”的重大題材,而是一群知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樸實無華,自然而然,“每一章都是人物情節相對完整的短篇小說”[5]7,不需要像《三國演義》《紅樓夢》那樣一線貫穿。就像孫犁的《荷花淀》,沈從文的《邊城》一樣,說是小說,但大多數人愿意把它們當作散文來讀,細細品來,其味其韻遠遠超過了小說的故弄玄虛。《沱河記憶》不是靠奇特的形式去吸引讀者,而是靠真摯的情感和正確的價值觀傳導來吸引讀者。作者對知青的疼愛,對人民群眾的敬愛,對這一片土地的眷戀與懷念,以及整個作品洋溢著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與艱苦奮斗的品格,才是引人入勝的根本所在。
《沱河記憶》使用了充滿口語化的語言風格,給讀者營造了與鄰家大爺聊天的交流環境。高爾基說:“文學就是用語言來創造形象、典型和性格,用語言來反映現實事件、自然景象和思維過程。”[4]8作者是豫東人,對那一片方言爛熟于心,運用自如。俗話說,用什么水就能做出什么豆腐。反映那一片土地上人民群眾的生活,要說他們的話,唱他們的曲,這樣才是合拍對味的。穿草鞋,說洋話,則會失去生活的真實,也自然會失去藝術的真實。在作品的對話中,讀者經常會看到“恁”“俺”“擱”“杠子饃”“烙饃”“白菜湯”“驢籠嘴”“約摸過了一大歇兒”“使不上勁”“有事別往心里擱”“一個紅芋半年的糧”“紅芋湯、紅芋饃,離了紅芋不能活”等對話,真正鄉音不改,入耳中聽。作者描寫勞動場面,語言簡潔,節奏明快,明白上口。如作品描寫紅芋淀粉加工過程:“把紅芋再洗一遍,用刮梭子把紅芋刮到水盆里,過籮,把渣子篩出來,讓剩下的粉水沉淀。”短短的30多字,把紅芋粉的加工過程、使用工具、動作與節奏介紹得一清二楚。同時,這一段語言的句式、風格,活脫脫刻畫出了一個豫東老農爽朗利索的個人風貌。作者觀察生活和駕馭語言的能力由此可見一斑。
《沱河記憶》聚焦于知青田園生活,讓讀者在泥土的芳香中體味青春之歌。沱河記憶,寫的不是帝王將相和才子佳人,寫的是一群懷揣夢想、滿腔熱血、渾身上下冒著熱氣的知識青年。作品反映了這一群知識青年如何從城市走向農村;如何從思想到感情與當地社員群眾融為一體;如何從不諳農事、不知稼穡之苦,到學會了種地、打麥、揚場、蓋土房、修水庫、做飯、加工紅芋粉等,知青在這充滿芳香的土地上,不僅提高了生存技能,而且還收獲了思想的成熟與價值觀的升華,收獲了性格上的堅忍不拔與為人處事上的勇于擔當,收獲了樂觀向上的人生態度和以天下為己任的家國情懷。這一群時代的弄潮兒,他們能夠在月光之下,高唱《喜送公糧》,用口琴吹奏《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和《二泉映月》;而在朝陽升起的時候,他們又精力充沛地戰斗在田間地頭:科學種田,興修水利……他們像一粒粒文明的種子,給這方原始的土地帶來了現代文明的綠色生命,給當地老百姓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撞擊與裂變。這一代知青,經過插隊的鍛煉與淬火,已經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和頑強的奮斗意志,成為未來家庭、社會和國家的“鋼鐵俠”。他們譜寫的是一曲氣壯山河的青春之歌,也是一曲充滿夢幻色彩的田園牧歌。
作者在小說“后記”里說,知青生活是一段沉淀著鐵質的記憶,是青春紀念碑,是一筆超越價值的人生財富。而筆者認為,正因為歷史不可復制,才需要文學作品對歷史形象再現;正因為歷史典籍是冰涼的,才需要文學作品有溫度。《沱河記憶》正是一部生動感人的有溫度的文學作品,代表了中原知青共同的歷史追憶與緬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