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民族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 北京 100081)
殘疾人群體是社會弱勢群體的重要組成部分,殘疾人事業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一個國家的福利水平和文明程度。目前我國殘疾人口已逾八千萬,龐大的數量,再加上殘疾人群體所面臨的問題往往具有復雜性和多樣性,因此,殘疾人事業也是長期以來黨和國家關注的重點。我國社會工作的發展與歐美國家相比雖起步晚,但由于政府的提倡、鼓勵以及專家學者的不斷探索,近幾年社會工作行業在我國的發展如雨后春筍,社會工作專業在殘疾人事業的發展中也發揮了重要作用。社會工作秉承利他主義價值觀,運用科學的理論與專業的工作方法,幫助殘疾人整合利用自身所擁有的資源,挖掘自身的潛能,克服心理障礙,更好地融入社會以實現助人自助。以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為代表的社會資本理論認為,個人的社會網絡越大、異質性越強,其社會資本就越豐富,豐富的社會資本可以為社會成員提供一定支持,使其從中獲益,因此社會工作要注重對殘疾人社會支持網絡的建構。良好的社會支持網絡不僅有利于解決殘疾人所面臨的各種復雜問題,挖掘殘疾人自身的潛能,使其更好地融入社區,同時也有利于構建殘疾社工體系,促進我國殘疾人事業的發展。
社會支持網絡興起于上世紀70年代,最初作為社會資本研究的一個重要分支。社會支持網絡理論從社會系統理論中發展而來,是目前社會學中的重要領域也是社會工作專業中應用較多的理論之一。在美國20世紀70年代至80年代,社區支持計劃迅速發展,特別是針對精神病患者離開治療機構回歸社區所提供的社會支持,在這個過程中非正式網絡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1987年,美國國家心理衛生組織將非正式網絡支持納入精神病人的康復計劃中,強調在自然環境而非正式機構中康復最終目標是自然地回歸社會。在這種背景下,社會支持網絡理論得以發展起來。社會支持是由社區、社會網絡和親密伙伴所提供的感知的和實際的工具性或表達性支持。社會網絡指的是一組個人接觸,通過這些接觸個人維持其身份并且獲得情緒支持、物質援助和服務、訊息與新的社會接觸(宋麗玉、曾華源,2002)。社會支持網絡簡單來講是指藉以獲取精神性、工具性和社交性(如情感、金錢、友誼等)等各種資源支持的社會網絡(張文宏、阮丹青,1999)。影響社會支持程度的因素主要為發展因素、個人因素和環境因素。
社會支持網絡是個人生命過程的組成部分,每個人都一定擁有自己的社會支持網絡。能夠為服務對象提供幫助的社會支持網絡通常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正式的社會支持網絡;另一種是非正式的社會支持網絡。正式的社會支持網絡主要是指來自專業人員的協助,如政府、殘聯、醫院、社會組織等;非正式的社會支持網絡則是來自個人自然網絡中人的支援,包括家人、親戚、鄰居和朋友等。個體在與社會互動中所形成的正式和非正式的社會網絡中獲取社會資源、獲得社會支持。在社會工作專業中社會工作者不僅要使用正式的社會支持網絡促進各部門之間的通力合作,幫助殘疾人解決問題,同時也應意識到非正式社會支持網絡在個體發展過程中所發揮的作用,社會工作者應盡可能協助案主重建過去的連結或是建立新的連結,并使關系網絡中的人能夠發揮支持的功能(宋麗玉、曾華源,2002)。
社會支持網絡反映的是個人與其生活環境中各系統的關系狀態。社會工作的服務對象通常是社會弱勢群體,在對他們實施幫助時,社會工作者首先要對他們的社會支持網絡做出必要的評估,確定原有的社會支持網絡能夠再多大程度上為案主提供支持,社會工作者能夠幫助他們建立哪些新的連結,在評估的基礎上,社會工作者要使社會支持網絡充分發揮其預防、治療和恢復的功能。
社會支持網絡主張使用案主身邊的資源以協助案主解決問題,該資源包括正式資源和非正式資源。正式資源的使用如醫院、社會組織、政府、殘聯等不僅可以提供醫療照顧、專業社工看護等規范性和持續性的服務,同時可以提供社會保障、社會福利等以政策為工具的制度性支持。非正式資源如鄰里、親戚、朋友等可以為殘疾人提供經濟支持、生活照料、情感滿足等親密性服務。兩種資源的互補使用可以有效促進不同主體和不同組織之間的有效合作,減少社會支持網絡的條塊分割,充分調動社區資源,及時解決殘疾人面臨的問題,促使殘疾更快地融入社會(楊義鳳,2016)。此外,殘疾人社會支持網絡的構建注重對殘疾人本身調動網絡關系的潛能挖掘。社會工作強調助人自助,重視對殘疾群體的賦權,而對殘疾人本身調動網絡關系的潛能挖掘正是對其賦權增能以實現助人自助的重要體現。提高殘疾人資源獲取能力,幫助其建立社會支持網絡有利于殘疾人潛能的發揮,促使殘疾人自我實現。
社會支持網絡理論認為個體在發展的過程中會面臨可預期和不可預期的問題,而面對這些問題時,個體可以在由自身接觸而形成的社會網絡中獲得物質資源、情緒支持等,此外社會網絡中的人也可以發揮創意提供協助個體解決問題的替代方案。并且在助人的過程中,社會工作者通常要對社會網絡中的助人者進行培訓,因此,建構殘疾人社會支持網絡有利于社會網絡中的助人者獲得專業的助人理論,掌握專業的助人方法。
服務對象A某今天四十歲,是一名精神殘疾病人,十幾年前因戀愛受挫精神受到刺激而發病,經治療后病情得到控制,各方面表現正常。
服務對象三十二歲時其母在老家物色到一位農村姑娘B某與其結婚,婚后夫妻感情尚可,與父母同住。服務對象一直很聽妻子和母親的話,在妻子的建議下,他來社區辦理了殘疾證并申請了低保金。2008年,其母被查出患有癌癥,由于服務對象為家中獨子,老人很想要個孫子,為滿足老人的愿望,夫妻二人準備生育一個孩子。2009年服務對象的妻子順利產下一名男嬰,其母也于兩月后辭世,這期間服務對象情緒表現平穩,雖然母親的離世讓他很悲傷,但還可以面對現實。但2011年底,服務對象不到兩歲的孩子被查出有自閉癥,服務對象因受不了打擊再次發病,被送到回龍觀醫院進行治療。其妻B某面對如此的家庭狀況,也幾乎崩潰,整天抱著孩子哭,不知該怎么辦,甚至說出要回娘家不管這爺倆的話。
在經濟方面,服務對象A某因有精神病史,未能找到正式工作,只是偶爾靠打零工掙錢。期妻B某因要照顧孩子及丈夫也未能實現就業,孩子所患自閉癥也需要長期進行康復治療,一家人的生活來源則只能依靠服務對象父親的退休工資和服務對象少量的低保金。服務對象的父親已經七十高齡,且身體不太健壯,老伴去世一年后又找到一個新老伴,大部分時間在新老伴家度過,偶爾回家看看孫子,對服務對象的資助有限。而其妻B某的父母年事較高且遠在東北農村,雖然心疼女兒,但也因客觀條件限制愛莫能助。
從該案例中可看出,案主不僅包括服務對象A某,B某作為A某重要非正式網絡資源,在具體的實務過程中其妻B某以及其整個家庭也應作為工作者的案主。因此,該案例是殘疾人社會工作與家庭社會工作相結合的典型案例。從該案例中可以看出,案主主要有四個問題急需解決,即經濟問題、服務對象A某及其孩子照料問題、心理危機調試、就業問題。
經濟問題;因服務對象A某有精神病史所以難以找到正式工作,只是偶爾靠打些零工,但收入較低。服務對象雖已申請低保,但目前我國的低保金較低,每月只有幾百元的補貼。其妻B某因照顧服務對象與孩子,也未實現就業無收入來源。而雙方父母年事已高對夫妻二人經濟方面的幫助有限,整個家庭的收入來源較少,并且服務對象和患有自閉癥的兒子因病需進行長期治療,費用較高。因此在該案例中經濟問題是服務對象及整個家庭面臨的主要問題。
服務對象及其孩子照料問題:服務對象A某因犯病需住院進行治療,需要有人照料,其不到兩歲且患有自閉癥的兒子也需長期照料,而此時案主A的母親已經去世,父親再娶,無暇顧及案主A及其家庭。B某父母因年事較高且家住較遠也無法為B某提供幫助,減輕負擔。此時照顧A某及其孩子的重擔落到B某一人身上,而對于雙方的照顧B某難以兼顧。
心理危機調試;心理危機調試主要是針對其妻B某,B某作為服務對象的重要非正式網絡,其情緒及心理問題直接影響到A某的病情及整個家庭的存在。面對自閉癥的孩子以及住院的丈夫A某,B某情緒崩潰,甚至產生要放棄這個家庭的念頭。因此,應及時對B某做心理調適,使其接受該家庭目前的現實情況并進一步扭轉家庭此時的窘迫局面。
就業問題:服務對象A某因其有精神病史難以實現就業,其妻B某因照顧A某及其年齡尚小的孩子也未實現就業,因此,家庭收入來源單一且收入較低。待服務對象病情好轉時,社會工作者應考慮幫助服務對象及其妻子解決就業問題,一方面有利于增加服務對象家庭收入,另一方面有利于服務對象的自我實現。
用社會支持網絡理論在解決此案主問題時,一方面社會工作者應該對案主目前所擁有的社會支持網絡做出評估,評估社會網絡的結構和內容,確定原有的社會支持網絡能在多大程度上幫助案主;另一方面社會工作者應根據案主的問題,幫助案主建立新的社會支持網絡。在該案例中A某目前的社會支持網絡主要是其妻和其父親,其妻目前情緒失落且不穩定,而其父親年事過高對案主的幫助有限。因此,在該情況下社會工作者應該幫助案主A某建立新的社會支持網絡,使其問題得到充分的解決。
服務對象的經濟問題目前只靠國家的低保金以及A某父親的退休金難以滿足其需要,因此,社會工作者可以充分挖掘可利用的正式的社會支持網絡,實現社會中多部門合作,幫助案主解決經濟問題。首先,目前我國為家庭整體收入水平較低且滿足低保要求的家庭設立了以家庭為單位的低保,因此,社會工作者可以家庭為單位幫助B某及其孩子申請低保金,緩解部分經濟壓力。其次,社會工作者可以協助B某主動聯系街道殘聯、民政部門以及相關基金會等正式的社會支持網絡,為服務對象爭取更多的資金資源,幫助解決服務對象A某及其孩子的住院經費問題。最后,社會工作者應積極尋求與其他社會組織合作,幫助解決其妻B某的工作問題。此外社會工作者可以協助案主妻子將其家庭情況向殘聯詳細匯報,請求殘聯為案主A某安排一個公益性崗位,進一步解決家庭經濟問題的同時也有利于服務對象的自我實現與自我發展。
社會支持網絡屬于社會支持體系的一環,在一定程度上更加強調非正式支持網絡在案主問題解決方面的重要性。妻子B某作為服務對象A某目前最重要的非正式支持網絡,要充分挖掘B某作為非正式社會支持網絡對A某及整個家庭的作用。首先,社會工作者需要扮演傾聽者的角色,使B某的消極情緒得到宣泄。其次,社會工作者可采取理性情緒治療模式,對B某的非理想信念進行檢查和辯論,使其逐漸放棄非理性念頭。最后,社會工作者可以使用賦權的策略,使B某感覺到自己有改變目前困境的能力,對生活注入希望。關于服務對象和其孩子的照料問題,社會工作者應該對其現有的照料資源進行評估,根據該案例可知,服務對象A某及其孩子的照料主要由B某來負責,顯然只靠其妻B某一個人進行照料很難兼顧。此時,社會工作者應該在評估的基礎上幫助服務對象A某建立新的社會支持網絡。社會工作者可以走訪服務對象A某的親戚、朋友和鄰居等,幫助案主A某尋找非正式社會支持網絡,使其對服務對象和其孩子進行力所能及的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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