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代的名字

Harps

夏季的牛津小城，擠滿一撥撥的“游學生”，從歐洲到亞洲、從七八歲到十幾歲都有。他們穿著統一的外套，背著統一的大書包，鬧嚷嚷地出沒在牛津大學的各個學院，塞滿市中心的街道、市場。

孩子們的書包上都標記著他們的英文名。方便在臨時性的小團體里，老師、領隊和學生之間互相快速熟悉起來。一個不超過10歲的小男孩叫Hugh（休），和他差不多大的一個小女孩叫Nancy（南希）。我覺得這兩個名字有點奇怪，又說不上來為什么。待走出幾十步以后，我忽然明白過來：這兩個名字都很“老”，一點不像小孩子的名字。

英文名有時代感，就像中文名有時代感一樣。建國、衛東、向紅……標記著名字的主人是“50后”“60后”；“70后”“80后”則不得不忍受高重復度的雙字名：李娜，王剛，張磊……各有數十萬個重名。為了避免他們自己小時候的尷尬，“70后”和“80后”把他們喜歡的電視劇或言情小說里的名字送給自己的孩子：子軒、浩宇、詩涵。因為某個社會名人的走紅或膾炙人口的小說或電視，父母們會一窩蜂地給孩子起某些名字。英語世界中叫“南希”的名人如今有美國下院民主黨領袖南?！づ迓逦鳎呀浭?0多歲的人了。乍見小女孩名叫南希，有一種與時代不匹配的感覺。

英語國家的父母追隨著時代的變遷給孩子起名字，導致他們上大學以后，到處都會遇到跟自己重名的人，從而不得不互起外號以區別。我的愛人讀大學的時候，同學中有兩個約翰：一個叫“農民約翰”；另一個叫“發炎的約翰”，因為他剛進大學的時候穿了一個乳頭環，不幸感染發炎，這個倒霉的綽號就在整個大學期間跟定了他。

名字的時代感有時也通過缺席來體現。2016年，英國脫歐投票鬧得全球不寧，脫歐公投通過之后，獨立黨的黨魁奈杰爾·法拉吉被迫辭去了黨魁職務。他的討厭形象還連累了Nigel這個名字：2017年出生的新生兒中叫Nigel的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