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蟲夏草“抗癌說”

王忠壯

冬蟲夏草是啥

2015版《中國藥典》一部第115頁收載：冬蟲夏草為麥角菌科真菌冬蟲夏草菌寄生在蝙蝠蛾科昆蟲幼蟲上的子座及幼蟲尸體的干燥復合體。

因此，冬蟲夏草就是特殊的真菌感染特定的蟲體形成的植物、動物復合物，又名蟲草，野生于青藏高原及周邊海拔3 000～5 000米高原和高山地區的草坡或灌叢中。

蟲草素又是啥

1950年，德國科學家Cunningham等觀察到被蛹蟲草菌寄生的昆蟲組織不易腐爛，次年從蛹蟲草的培養濾液中提取出3'-脫氧腺苷，命名為蟲草素，其化學結構與脫氧核糖核酸中的2'-脫氧腺苷高度類似，后來逐漸發現其具有抗腫瘤、抗菌、抗病毒、免疫調節、清除自由基等多種活性。

1974年，Woo等從一種鏈霉菌培養液中分離得到腺苷同系物噴司他丁，為一種抗生素。1998年，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批準注射用噴司他丁為抗毛細胞白血病的藥品，屬于擬嘌呤類抗腫瘤藥。腺苷脫氨酶催化細胞內的腺苷和脫氧腺苷進行不可逆的脫氨基，從而控制細胞內的腺苷水平。噴司他丁與腺苷脫氨酶的親和力高，通過強效抑制其活性，使細胞內脫氧腺苷和5'-三磷酸脫氧腺苷大量積累，后者抑制核糖核苷酸還原酶，阻斷脫氧核糖核酸合成，導致細胞死亡。

噴司他丁既是脫氨酶的強抑制劑，也能保護蟲草素的結構穩定性，二者在真菌細胞中扮演著“保護者-被保護者”的角色。

王成樹研究組報道了些啥

2011年，王成樹研究員報道了蛹蟲草基因組的研究成果；2013年，其課題組又發表了冬蟲夏草菌基因組的研究論文。迄今，他們陸續完成18種蟲草菌的基因研究，發現冬蟲夏草菌、蟬花等的基因組并沒有合成蟲草素的基因，不能合成蟲草素；蛹蟲草菌的同一基因簇共同合成蟲草素、噴司他丁，九洲蟲草及構巢曲霉也能夠合成這兩種化合物。利用獲得的合成基因，異源表達可以實現由酵母菌合成蟲草素，通過內源基因高表達可以在蛹蟲草菌中高水平地合成蟲草素和噴司他丁。

蛹蟲草菌只有在蠶蛹上生長而非液體發酵培養時，才會合成高水平的蟲草素。蟲草素含量過高時能引起細胞毒性，真菌會啟動解毒機制，脫氨酶將蟲草素脫氨生成3'-脫氧肌苷。

其實，王成樹團隊只是指出一個事實：冬蟲夏草中不含蟲草素、噴司他丁，并不是特意肯定或否定冬蟲夏草的抗癌特性。冬蟲夏草是否抗癌并非其研究重點，他們關心的是“蟲草素是怎么合成的”。他們認為，對于冬蟲夏草，還有很多東西是搞不清楚的。

熱點問題解答

1.冬蟲夏草是否含有蟲草素？

這個問題引發的爭論持續了很多年。中科院微生物真菌學國家重點實驗室董彩虹研究組曾在不同地域采集冬蟲夏草，分析不同產區冬蟲夏草、不同地理來源的菌株發酵菌絲體中蟲草素的含量，最終并未檢驗出蟲草素。

王海曾于2014年10月在北京朝陽大悅城的“極草5X冬蟲夏草”店購買了極草至尊含片，他以生產、銷售不安全食品以及虛假宣傳為由，向北京、青海等多地的工商、藥監部門舉報極草。當年11月17日，他委托北京某檢測中心對其提供的極草產品進行“蟲草素”檢測，報告顯示檢測結果為“未檢出”。

朱麗娜等在2017年發表于《食品與生物技術學報》第6期的文章“高效液相色譜分析蟲草中核苷類成分”中指出：產自西藏那曲，青海西寧、玉樹、果洛的4個冬蟲夏草樣品，及來自浙江麗水、安徽、江蘇的3個蟬花樣品中均未檢測出蟲草素，而4份不同來源的蛹蟲草倒是含有蟲草素。

李嵐等卻在2017年發表于《江西中醫藥》第3期的“不同產地冬蟲夏草品質分析”一文中報道：西藏那曲、加查、吉隆，四川和青海木勒的冬蟲夏草樣品中檢測出蟲草素，產自西藏江達的樣品未檢測出蟲草素。可能是樣品蟲草附帶其他霉菌，如構巢曲霉也能合成蟲草素。

分析化學、天然藥化、中藥檢驗領域的研究者在冬蟲夏草、發酵冬蟲夏草菌粉及其制劑中檢測不到蟲草素，不是儀器設備精度不夠，而是根本不含有。

2.冬蟲夏草既然不含蟲草素，是不是就沒有抗癌功效？

這純粹是部分媒體、公眾的過度引申或曲解。首先，含有蟲草素的就一定有抗癌功效嗎？蛹蟲草明確含有抗癌的蟲草素，但科學并沒有證實蛹蟲草有抗癌功效！此外，要達到某一療效，有是一回事，量夠不夠又是另一回事！有人吃冬蟲夏草治病，兩天吃一根，抱怨沒見到效果，醫生讓他改成一天八根，半個月就說有效。中午吃米飯，一碗米才能飽，你給他吃30粒，吃米沒？吃了，沒飽！

次之，抗癌就是蟲草素一個化學成分起效嗎？當然不是。冬蟲夏草的藥效并非由某單一成分決定的，而是由有效成分的群體綜合作用。

冬蟲夏草本身有很多未解之謎，隨著研究技術和手段的提高，它的活性物質基礎和機制會逐漸清晰，新的功效也是備受期待的，包括抗癌活性，都需要大量的臨床前研究及臨床試驗來證實。

3.中醫從未說冬蟲夏草抗癌！

中醫從來沒說冬蟲夏草可抗癌，癌這個字在古漢語中不存在。冬蟲夏草最早的藥用文字記載于唐代（公元720年）的《月王藥診（索瑪拉扎）》“牙兒札更布（冬天是蟲，夏天是草之意）”“治肺部疾病”。作為中藥，始載于清朝1694年汪昂的《本草備要》：甘平，保肺益腎，止血化痰，止勞咳。四川嘉定府所產者佳。冬在土中，形如老蠶，有毛能動，至夏則毛出土上……

中醫認為，冬蟲夏草性平，味甘。歸肺、腎經。補肺益腎，止血化痰。用于腎虛精虧、陽痿遺精、腰膝酸痛、久咳虛喘、勞嗽咯血。現代臨床用于治療呼吸系統、循環系統、泌尿系統及免疫性疾病。

4.有錢不能任性，冬蟲夏草吃得起還得會用！

冬蟲夏草不是普通食品，也不能用于生產普通食品，根本不是藥食兩用物品，它只能是中藥，既可作為飲片，也可用于生產成藥，主要治療中醫說的肺腎疾病。

不是任何人有錢就可以任性使用冬蟲夏草的，用前應先請中醫辨證，并按照醫生推薦的劑量、療程、用法使用，而且最好請有經驗的藥師鑒定把關，確保是真品，畢竟因為貴過黃金，市場上假冒的、摻雜使假的很多，不是人人都懂行，會鑒定真偽。

冬蟲夏草的使用必須在中醫藥理論指導下進行，還要符合法規。凡陰虛火旺、血分有熱、胃火熾盛、肺有痰熱、外感熱病者禁用。

冬蟲夏草補肺陰也補腎陽，有助陽功效，凡形體強盛、體質偏熱者或血熱者、濕熱內盛者不宜服用，否則會逼血外溢，造成鼻出血等不良后果；冬蟲夏草有“助陽”作用，兒童勿用，以免導致早熟；有表邪（外感傷風咳嗽、鼻塞、流清涕、畏寒發熱）者及其他急性咳嗽不宜服用；冬蟲夏草治療老慢支時，只在無痰或少痰時服用，對過敏性哮喘無效；盡管冬蟲夏草有益于腎功能不良者，卻不會對腎功能衰竭者有神效。

過量服用冬蟲夏草可致過敏，引起腎功能惡化，顏面及四肢浮腫加重，尿少，心包炎，心慌氣短，心律失常，心前區痛，頭痛，煩躁，面部紅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