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戰國策》謀士、謀略及其對現代秘書工作的啟示

(暨南大學 廣東 廣州 510632)

《戰國策》是一部記載戰國謀士言論與事跡的先秦國別史料。古往今來，文人學者一直以其是反映戰國謀士的權術典籍，卻未認知《戰國策》亦是一冊關于職場，甚至是謀士群體為掌權者出謀劃策的謀略寶典，演繹了一群“秘書人員”爭權攘利的歷史。謀士是特殊的群體，與現代秘書存在潛在聯系。謀士謀略不僅當時被君主、學士贊嘆不已，甚至于現代社會仍行之有效，尤其是秘書人員深受啟發。

一、概念與性質

(一)謀士

謀士，為設謀獻計之人，常稱為“軍師”“食客”“幕僚”，主要為掌權者出謀獻策、排憂解難，分為策士、辯士、武士、食客四類。策士偏重謀劃，為人謀為己謀；辯士則以雄辯的口才出眾，在內政外交及論說勸服方面較為出色；武士注重用熱血、武力來保衛人民，報效國家；食客則是王侯將相招攬府中專于獻計獻策的文臣謀士，形式與幕客類似。時代演變，謀士成為國家立法、行政以及相關決策活動，提供個人智力成果并發揮重要作用的人[1]。

(二)秘書

所謂秘書，《辭海》中查有五種含義，分別為:①領導的助手。②官名，如尚書、秘書監、秘書令、秘書丞等。③館中介于參贊與隨員之間的外交人員。④宮禁里的藏書。⑤讖緯。

現代所公認的秘書，偏向于第一種含義—指人，即秘書人員。此外存在更普遍的認知為：秘書是為政府機關、企事業單位、團體或個人提供輔助管理、綜合服務的人員[2]。以此判斷，秘書具有較強的輔助作用，主要為領導服務，并與領導相伴而生。秘書源于原始社會末期，隨氏族社會發展，秘書群體逐漸突顯，秘書工作隨之而來。發展到當代，秘書工作不斷細化、專業化，很多業務脫離秘書工作成為獨立的部門。這意味秘書適應時代要求，秘書工作體系也愈加系統化、制度化，趨向職業化。

二、戰國謀士與現代秘書的關系

戰國謀士與現代秘書皆為獨立的群體。單從謀士與秘書所處時期，似乎難以將兩者聯系起來。然則，仔細推敲，戰國謀士與現代秘書存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謀士是秘書的前身，秘書是謀士的發展，秘書與謀士關系密切、淵源深厚。

(一)相同之處

戰國謀士與現代秘書于多處一致。謀士雖無秘書稱謂與職業地位，但是其承秘書職能，履秘書職責，行秘書權利，發揮秘書職位作用。兩者相同之處，不外乎以下幾個方面：最為明顯的是兩者職能。為掌權者出謀劃策，是謀士存在之根本，亦是其基本職能。秘書同樣如此，作為領導助手，處于溝通樞紐，扮演“參謀員”角色，與謀士職能一般無二。其二：兩者都為領導從屬人員，需具備廣博學識。戰國謀士擅處理國事、難事，關鍵在于學識淵博。而現代秘書唯有博聞多識，應對突發情況方能迅速反應，真正為領導排憂解難。為達此要求，秘書必須從單一型向全能型轉換。其三為二者都需高超的口才與良好的人際關系。“一言可以興邦，一言可以誤國。”謀士能言善辯，是實施謀略之必要條件。而良好口才與人際關系作為秘書必備素養已成共識。秘書處于信息中心，為辦好工作而相互溝通、協調，是秘書不可缺少職責之一。高超的口才與良好的人際關系是有效傳遞信息的基石，往往能達事半功倍之效。

(二)差異之處

一個處于戰國，一個居于現代；一個服務君主，專制統治意味濃厚，一個服務領導，行事民主自由。謀士與秘書于各處相似同時，差異也相伴而生，需辯證看待、理智識別。

首先，謀士與秘書所處時期相異。謀士處于戰國時期，為古人稱謂，范圍寬泛，未出現專門職業與行業，更未形成與之相關的職業規則。而秘書處于現代，為新興職業，且已有涉及秘書職業、行業的多種規則制度。其次，工作重心略有不同，謀士偏重于謀劃，秘書側重于遵照執行領導意旨，為領導服務，充當“承上啟下”的中心“樞紐”。此外，兩者地位不同。戰國時期養士成風，謀士數量激增、地位提高，而謀士并非位高權重。現代秘書相較謀士，地位有所上升。輔助領導的秘書，因為領導服務的性質與自身高綜合素質受他人尊重與敬畏。

現代秘書與戰國謀士于細微之處有所差異，多源于時代演變，謀士在歷史長河中有所發展、變更。但二者間存有諸多一致之處，職能相通，性質相同，是毋庸置疑的本相。

(三)繼承與發展

現代秘書是戰國謀士的發展與演變，尤其是職能、學識、口才與人際關系等方面，此為謀士與秘書的共性，亦是秘書對謀士的傳承發展。

戰國時期，謀士最大的價值理念為為君主服務，宣傳權術思想，因此焚膏繼晷、發憤圖強，以期施展身手。與此類似，秘書以領導為中心，運用所學為領導服務，實現自身價值。為領導服務的性質一直延續至今，且秘書更強調忠誠、信義，工作范圍更廣，分工愈加明確。秘書在謀士基礎上不斷延伸，是對謀士職能的集成與發展。

確切說，秘書與謀士彼此聯系，一定程度上秘書是從謀士繼承演變而來。但繼承并不意味全盤接受的“拿來主義”，秘書在謀士基礎上發展，應“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在秘書繼承與發展問題上，應具體問題具體對待，在繼承基礎上推陳出新。

三、《戰國策》謀士素養對現代秘書的啟示

不同謀士謀略體現不同思想意識，不同思想反映謀士地位與綜合水平高低。大量崛起的謀士群體成為戰國一大特色，謀士擅在戰火紛飛中把握時機，出奇計，設智謀，救危存亡。謀士是時代產物，秘書亦是時代產物。謀士與謀略對秘書而言不僅為字面解說，更是一本“啟迪之書”，研究《戰國策》謀士、謀略，對現代秘書工作而言具有借鑒意義。

(一)為領導服務的意識

封建制度與文化造就運籌帷幄、足智多謀的謀士。戰國期間，各國君主紛紛養士，任用謀士改革變法，富國強兵。謀士身懷抱負，揣雄心壯志，以為君主效勞為榮。

陳軫道“事有可急為者”，為平息趙與其它六國紛爭，針砭時弊，據理分析，打破秦國計謀；所謂“魏氏復全，唐且之說也”，唐且九十有余，為挽救魏不為齊、楚攻占，遠赴秦請援，魏國得以保全。

為君主服務意識是戰國君主任用謀士的本質要求，正因謀士極力主張為君主謀取利益，才使自身受重用，在夾縫中得生存。當代秘書所處位置決定了為領導服務的立場。秘書所承工作皆是以為領導服務為直接目的，秘書服務的優劣將直接影響領導工作，為領導提供高質量服務是秘書工作水平的重要標志，要求秘書時刻保持為領導服務的意識。

(二)高水平的綜合素質

謀士時時需輔助領導決策、實施謀略，這往往要求謀士具備高水平綜合素質，因此博覽群書、游說踐諾很有必要。

蘇秦游說趙王支持合縱策略，引用歷史根據，深刻分析，有理有節，以高超口才與過人膽識令趙王曰“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諸侯，寡人敬以國從”[3]。

蘇秦不過戰國眾多謀士中的一員，與蘇秦相類謀士舉不勝舉。謀士素養、口才、思想意識及謀略，皆為其綜合素質體現。戰國謀士素質，是于先天生理基礎之上，受后天環境和教育影響，通過自身認識與探索持續蘊蓄而來。戰國謀士的特殊貢獻，是其高水平綜合素質的必然結果[4]。

如今，秘書已成為一類龐大的職業群體，幾乎覆蓋各行各業。隨時代發展、秘書職業延伸，現代社會對秘書工作的目標越來越高，對秘書工作的要求愈加嚴格,秘書工作的內容越發程序化、標準化。秘書不但需具備基本知識結構，要達到秘書使命的更優標準，還應拓展素質幅度，深化知識才能，構成完備的素質體系。

(三)信息工作的重視

信息，從本體論來說，是人對客觀世界的反映；從認識論來說，信息是用來消除隨機不定性的東西[5]。信息是了解事物的基礎，信息工作是正確決策重要依據。離開信息,秘書工作無法展開，沒有信息，亦無法決策。

正所謂“齊王入朝，四國畢從，頓子之說也”[6]。頓弱在《秦王欲見頓弱》中說服秦王派其隨萬金以連橫陣線游說各國。《張儀為秦連橫說趙王》中張儀以精湛口才勸服趙王“以車三百乘入朝澠池，割河間以事秦”[7]。頓弱、張儀勸說他人游刃有余，在此前勢必充分搜集了信息，否則又怎會輕易將兩者一一說服。

信息在秘書工作中的地位與作用日漸突顯。秘書工作是信息采集、整理、篩選、利用工作，是以，有必要強化秘書信息意識，提高秘書信息能力。提高信息質量是信息工作的核心，高質量信息應準確、全面、安全，能輔助領導科學決策，提高工作效率。秘書是領導的“信息庫”，必須把握好信息工作的“方向盤”，對潛在信息、超前信息、預測信息加以區分，對宏觀、微觀信息進行細整理、精加工，以提高信息應用效能，實現信息增值開發。

(四)參謀工作的發揮

楚襄王不費一兵一卒，從齊歸楚并保住東地，幸有謀士子良、昭常、景鯉、慎子獻計獻策；鄭朝未逾越職權范圍，為周君解憂，只獻三十金令趙歸還東周祭地。

子良、昭常、景鯉、慎子、鄭朝是戰國謀士縮影，出謀劃策是謀士關鍵職能之一，要求謀士具備廣博學識與高超應變能力。謀士在出謀獻策時，以掌權者立場為核心，不偏不倚貫徹協作、分工。領導易受各類信息干擾，秘書應掌握參謀技巧，做好參謀工作，此為秘書發揮作用的關鍵時刻。

一名優秀的秘書人員，不僅能辦事、會辦事，更重要的是能謀事、會謀事、謀成事，發揮領導決策的“智囊團”、“思想庫”、“參謀部”作用。秘書需擺正位置，自覺為領導服務。秘書的工作性質決定秘書參謀職能，有效領會領導意圖，想領導所想，思領導所謀，采用恰當方式，真正提高參謀工作效率。

(五)較強的協調能力

協調能力是謀士游說成功的一大“助推力”。作為特殊秘書群體，謀士能令君主信服、推行政策主張，在外交、軍事等活動中權衡各方利益，除智謀、口才外，協調能力也占據舉重若輕的地位。《蘇子為趙合從說魏王》中蘇秦說服魏王加入合縱戰線，利用《周書》道“前慮不定，后有大患”，期“六國從親，專心并力，則必無強秦之患。[8]”使魏王信服。

謀士協調能力影響至今，對秘書工作提出更高要求。秘書協調能力是秘書工作展開的必要條件，組織協調是秘書一項基本職能。秘書應高度重視協調工作，認真研究協調藝術，掌握協調規律和要領；明確重點與緊急事務，有針對性的進行協調；以平常之心與他人溝通，把握角色定位，不可越權越位，不可高人一等，合理協調他人力量，快速準確達到協調目的。

(六)靈活的溝通技巧

宰相子華連用令尹子文、莫敖大心、葉公子高、勃蘇、蒙穀五個鮮明生動的故事，道“若君王好賢，此五臣者，皆可得而致之。”魯仲連一番說辭，達“解齊國之圍，救百姓之死”之效，又以“效小節者不能行大威，惡先恥者不能立榮名。”終以休戰。

所謂溝通，是人與人之間通過言語、表情、肢體語言等來進行交流的一種溝通方式[9]。秘書溝通與協調相繼進行，溝通是進行協調的先行條件，是秘書工作的潤滑劑。隨秘書職業發展，溝通已成秘書工作開展的必備手段。掌握溝通技巧，強化溝通能力要求秘書注意措辭。秘書與人溝通時需謹慎委婉，針對不同對象、情境、場所采用不同溝通方法。另需耐心傾聽。秘書作為忠實的傾聽者，需真誠對待他人，要學會在傾聽中找出問題的關鍵所在，適時表達意見，拉近彼此距離，建立良好人際關系，提高工作效率。

四、戰國謀士不足之處

戰國時期，周室衰弱，倫理道德敗壞，是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此時經濟快速發展，社會階層發生搏變，謀士思想“異化”，倫理道德已是“強弩之末”,約束作用甚微。

蘇代為留甘茂獻計，言“不如重其贄、厚其祿以迎之。彼來則置之槐谷……”[10]；蘇秦初說秦王失敗，歸家遭親人冷落，卻在得以重用之時，受其阿諛奉承，蘇秦嘆：“嗟乎！貧窮則父母不子，富貴則親戚畏懼，人生在世，勢位富貴蓋可忽乎哉！”

謀士行事始終以自身利益為標桿，在社會變革中為求功利、為達目的不顧一切。其重金錢、重名利，違背倫理道德，正是“富貴顯榮，成理萬物，萬物更得其所”的體現。

謀士作為古代秘書的分支，其崇尚功利主義、缺失倫理道德已違背秘書職業原則。秘書作為領導助手，面對物欲橫流的社會環境，甘于寂寞、樂于奉獻、淡薄功利是對秘書人員的基本要求。針對戰國倫理道德缺失現象，如今所倡導的德才兼備正是對倫理道德的重視之舉，亦是出于對無德之人的忌諱，無能固然是一種缺失，無德更是如此，但才高無德則是社會的一場災難。因而倡導做人應先于做事，重德應先于重才。秘書應做德才兼備之人，在先于德的基礎上發展才干，想領導所想、謀組織所謀。面對社會大環境，秘書需堅持秘書倫理道德，拒絕名利誘惑，嚴以修身，提高自身綜合素質，恪守秘書職業原則。

秘書倫理道德是秘書價值觀的物質實體和真實構成，是秘書人生觀、價值觀對秘書職業認知的產物，加強秘書倫理道德建設已成為發展秘書先進性的一大推動力。遵循秘書倫理道德，樹立表率，吸收戰國謀士不足之處，利于建立和諧的工作環境，抵御秘書工作中的不正之風，提高秘書群體的整體素養。

五、結語

謀士、謀略作為《戰國策》主體，一直流傳至今，謀士一定程度上履行了作為一名秘書所應盡的職責，其智謀不得不讓后人欽佩、感嘆。

謀士與秘書存在古與今的聯系，具備諸多共通性，雖相似卻不雷同。隨不同歷史階段國家體制演變，謀士逐漸退出歷史舞臺，轉而傾向于涌現全能式復合型秘書人才，秘書群體亦受越來越多人關注。提高秘書素養，樹立秘書職業規范與榜樣已成秘書人員共識。

《戰國策》中謀士、謀略的研究與探討是引導和告誡秘書學習者的一個有效途徑，為培養綜合性、專業性、輔助性的高素質秘書提供有益指導與借鑒。而提高秘書素質不是一朝一夕能實現的，這是一個細水長流的摸索過程。作為秘書進修者，我們應以史為鑒、取長補短、充實自身，于戰國謀士與謀略中體悟秘書工作，領會工作方法，以適應現代社會對秘書工作越來越高的要求，并積極進取、與時俱進，真正成為一名優秀的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