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約車市場界定
——以滴滴并購Uber為例

(廣東財經大學 廣東 廣州 510320)

市場界定：滴滴Uber是否為寡占企業？

“合并分析應當從界定相關產品市場開始”。在反壟斷調查中相關市場的界定有著重要的地位：一方面是因為反壟斷法的目的是減弱壟斷企業的市場力(market power)①，而只有通過界定相關市場才可以測量企業破壞市場競爭的能力；另一方面是由于反壟斷法其本身存在不確定性的特征，即通常各國的反壟斷法并沒有明確標準來判定企業的兼并是否合法——例如美國法院法院判定只有對特定市場產生限制競爭作用的兼并才是壟斷合并，這個“特定市場”便是指相關市場。

判斷一個市場是否屬于壟斷市場的重要指標有市場集中度及HHI指標，無論是哪一個指標，首先要確定市場內各企業的市場份額，但市場內的各個企業是并非我們所理想化的同質的，在現實世界中，廠商間存在大量典型的異質情況，而這時相關市場的界定就顯得尤其重要：對相關市場的定義范圍的過小，那么待鑒定企業占得市場份額必然變大，而若對相關市場的定義過大，那么所需鑒定的企業占得市場份額將會變小，因此對相關市場定義的范圍不同，所得的結果也差之千里。

雖然市場的界定在經濟領域仍然是一個還在爭論的話題，但大多數經濟學家認為市場的界定應該是定義一個市場，在該市場中的勞務與商品具有很強的替代性和競爭性，人們在這個市場的地理與產品范圍里中進行競爭，也稱為相關市場，市場的界定就是確定相關市場范圍的過程。因此當有爭議的幾種產品有很大的最終交叉彈性的話，就應該定義在一個相關市場內。

那么對于滴滴出行與Uber中國所在的相關市場應該被定義網約車市場還是搭乘共享市場(包括出租車)甚至更大的包括公交地鐵的城市出行領域市場，各方言論不一。《國務院反壟斷委員會關于相關市場界定的指南》對如何界定相關市場有明確的指導：應該以“替代性”作為界定相關市場的標準，包括需求替代和供給替代。

一、網約車市場的需求替代分析

針對相關市場的需求替代分析，我們通常分析的具體因素有商品的特征、用途、價格、客戶對商品的依賴程度或者說是客戶的偏好，以及阻礙大部分的需求者轉向所分析商品的高度替代性的替代商品的成本和風險及障礙等。同時具體的檢驗方法有SSNIP假設檢驗。

SSNIP假設檢驗是為了克服在分析商品替代性時的主觀任意性②的一種假設檢驗方法，也稱“假想壟斷者檢驗”。這種假設檢驗的方法是美國司法部在1982年提出的一套用于市場界定的方法，之后也得到了廣泛的采用。具體檢驗的過程一般有四步：(1)初步選擇要界定的相關市場，這個初步選擇的市場應該包括與并購產品在一些方面密切相關替代品；(2)假設生產這個并購產品的企業有很強的壟斷勢力或上述的市場力，并假設壟斷者小幅度提高產品價格(一般為5%)；(3)如果并購產品的大量消費者轉向了(1)中初步劃分的市場中的其他產品，則說明并購產品所處的相關市場至少是(1)中初步劃分的市場的一部分；(4)擴大假設市場的范圍，重復第(1)(2)(3)步。

首先要重申的是對網約車服務的幾個具體因素應該綜合分析,例如前面杜邦公司案例和Staples與Office Depot兼并案中辯護方均只片面的考慮商品的特征和用途，反而并沒有考慮到關鍵因素——客戶對商品的依賴程度或者說是客戶的偏好及阻礙需求者轉向高度替代性的替代商品的成本和風險及障礙。

結合本案例，滴滴出行的經營范圍有網約專車、網約出租車、快車、順風車等，而Uber中國的經營范圍包括普通專車和高級轎車的網約專車服務。對于消費者而言，會區分自己選擇的是價格較貴但舒適度較高的高檔車還是價格較低但舒適度一般的普通車③。

第一次市場界定：我們考慮滴滴出行和Uber中國是否處于包括出租車在內的這一相關市場，由于中國的數據支持系統不夠詳盡——特別是像滴滴出行這樣仍未上市的公司，完全定量化的SSNIP分析成本很高甚至根本難以實現，因此這時進行問卷調查的方法不但成本低、操作簡單，并且具有很強針對性。

由于我們研究的是習慣使用滴滴和Uber的消費者在價格變動時是否大規模的轉向使用出租車，所以我們問卷調查的對象就是經常使用滴滴和Uber的消費者。在收回的300份調查問卷中，日常出行工具選擇打車(包括網約車和路邊攔出租車)的有224人，這224人中選擇使用網約車的有172人，這說明300人中剩下的128人并非我們所研究的網約車消費群體。我們篩選出來的172個網約車軟件消費者中，在網約車提價5%情況下仍然使用網約車的有165人，改變消費習慣選擇出租車的有7人(占172人的4.07%)，由此看來完全不存在大規模的消費轉移現象。

第二次市場界定：我們再考慮滴滴出行和Uber中國是否處于包括地鐵、公交在內的城市出行領域這一相關市場：以廣州為例，地鐵、公交的價格即使相對上述的普通網約車也要要便宜很多，如果兩種商品價格差異較大 ,它們就不應被視為屬于同一個商品市場，這是因為如果商品的價格差異較大，特別是長期的時候，將意味著商品的用途、特性及功能等不相同，所以兩者也不能定義在同一個相關市場里。并且消費者的出行習慣在短期內一般不會有較大改變的，只有在長期收入水平、生活水平、周圍生活環境改變時才有較大的變動，很明顯如果將網約車的價格提升5%，使用網約車來出行的消費者并不會因為5%的波動而去考慮公交或者地鐵，同理習慣于公交或者地鐵出行的消費者也不會因為公交、地鐵的5%價格波動而改變出行習慣去選擇網約車。因此滴滴出行和Uber中國并不屬于包括公交、地鐵在內的相關市場。

因此，從替代彈性分析來看，網約車企業應該屬于不包括出租車、公交、地鐵等在內的網約車市場，其中滴滴出行雖然也有出租車業務，但此“出租車”只是車型外觀是出租車，其打車方式也是通過手機軟件打車，且滴滴出行也從中抽取利潤。

二、結論及建議

最后就滴滴出行和Uber中國的合并對政府提出一些建議，政府存在的必要性之一在于它是制定規則以維持市場秩序和促進效率與公平的唯一人選[23]，因此對政府而言應當：介入調查滴滴出行和Uber中國的運營管理與財務狀況，估計合并的社會收益與社會成本，做出相對應的反壟斷決策；限制兩家企業利用壟斷地位提高價格獲取消費者剩余和超額利潤；禁止企業差額定價及動態定價，鼓勵企業采取其它激勵方式促進司機接單，例如評價體系、績效體系、積分體系等；禁止網約車企業捆綁銷售；禁止企業利用社交網絡的病毒營銷，這一方面降低了行業的壁壘，另一方面先占領大部分市場份額的網約車企業不至于一直擁有領先的市場份額并且不斷擴大自己的市場份額。鼓勵消費者日常出行考慮多樣化的出行方式(如公交、地鐵、出租車)，以此提高網約車與其它出行方式的替代性，減弱兩家企業的壟斷勢力，同時也可以通過影響消費者偏好降低這個行業的壟斷壁壘。

【參考文獻】

[1]趙琳琳.滴滴聯姻Uber只是開始,仍有諸多難點待解[N].中國產經新聞.2016-8-9(007)

【注釋】

①市場力是指“不考慮競爭者與消費者的反應提升價格的能力”

②對于功能多樣化的類似商品，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劃分方法，具有任意性。

③到達目的地的效率一般與路況和司機對城市的了解程度有關，與是高檔車還是普通車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