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出示證件

牧阿珍

但凡在俄羅斯留過學的人，估計都被“證件”這個難題困擾過。

在中國，只要有個身份證，只要你是法律上的自由人，幾乎沒人管你去哪里，可以說，全國各地隨你溜達。對于在華的外國人，護照的功能與身份證也大體對等。然而，在俄羅斯卻不是如此，護照只是其中之一的必備證件。

以我所在的城市莫斯科為例，當你到達莫斯科，第一件事就是務必將一張小黃條——入境卡收好，因為根據護照和入境卡，你所在的單位會給你開“落地簽”。不要小看了這個你可能都沒有聽說過的“落地簽”，它相當重要！沒有它，你就無法入住酒店，尤其在安保工作相當嚴格的莫斯科、圣彼得堡類的大城市，只有護照、簽證是無法定到酒店的。然而，麻煩的是，落地簽一使用就作廢。換句話說，只要你入住酒店（小城市的旅館要求較松），那么就需要重新辦理落地簽，而辦理的周期至少一周以上。因此落地簽過期期間，最好不要出遠門，否則，被警察查到會受到罰款處罰。更重要的是，如果你需要延簽，那么沒有最新的落地簽絕對沒戲。

然而，有了這些，還遠遠不夠。就拿我所在的莫斯科大學來說，學校的安保措施也相當嚴格，外人入內必須持有本校人員到學?！俺鋈胱C辦理中心”辦理的臨時通行證才可，且入內時間為上午9點至晚上11點，不可留宿。那么，本校人員有了出入證就萬事大吉了嗎？非也。學校主樓十分宏偉，主要為學生宿舍樓，有6000多個房間，一次可容納上萬人住宿。主樓分為各個區域，А區為中心區域，分布著校級行政單位，其余Б、В、Г、Д、Ж等各區域為宿舍區。進入主樓入口和分區宿舍入口都要出示宿舍“通行證”。不僅如此，各系都有獨立的教學樓，進入教學樓還需要出示院系開出的“通行證”。如果你只帶了進入系里的通行證，等你返回宿舍的時候就只能被困在校外了?？赡苁窃谥袊杂蓱T了，出門連錢包都不愿帶的我經常忘記通行證。常常我剛出宿舍入口（入口在二樓，有兩位保安把守）就發現忘帶通行證，此時即便你立馬出示房間鑰匙也不行，執著的保安會打電話讓專門的管理人員“護送”你去宿舍，看著你開房門，直到檢查完你的通行證才離開。

然而，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莫過于延簽了。即便我們是國家留學基金委和莫斯科大學互換獎學金的公派項目，出國之前就已經定好10個月的互換時間，俄方發給我們的卻仍是3個月的一次性往返簽證，到達莫大之后仍需立即延簽。簽證只能延到學期末，暑假期間，如果還需待在學校，需要再次提交所有證件，辦理延簽事宜。因此，從到達莫大的第一天起，我們就忙著辦理延簽，每天匆匆忙忙地跑各個辦公室簽字蓋章，但一天下來往往一件事也沒辦成。當我真正拿到新的簽證時，原先的簽證已經過期三天了。

其實，所有手續都很正規，然而，在俄羅斯辦證就是這么困難。最大的問題是各個辦公室的工作時間都不一致，且俄羅斯人上班遲到早退是家常便飯。比如，我們系外事辦公室負責的老師中午12點才上班，但經常要12點半甚至1點鐘才到，而1點到2點為辦公室茶歇時間，不接待訪客，而經常4點不到她又下班走人了；負責落地簽的老師每周只有一三五上班，工作時間是下午1點到3點半短短兩個半小時；宿管科的老師倒是每天都上班，但經常門開著，人不知跑哪兒喝茶聊天去了；校外事辦的老師的工作時間基本是自己定的，有事需提前聯系；而校長辦公室的工作時間則沒人知道，反正等待校長辦公室的簽字就等了足足一個月之久。

我所說的并非特例。在莫斯科、圣彼得堡等大城市，除了商場購物中心，幾乎所有博物館、劇院、行政大樓、學校、圖書館等機構都要憑證入內。即便你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你也不可能憑借一個證件就出入學校的所有公共場所。而每辦一個證，你就得“享受”一番官僚味十足的機關作風、糟糕的服務意識……如此不近人情，到底是為了安全必要，還是歷史遺留問題呢？

（摘自《新民晚報》 圖/高加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