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方的初冬,肅殺,凋零的樹干清晰挺拔,街上多了快步不言語的行人,不期而至的雪,還有尚未等到的歸人。飄雪冬城總在最寒的夜訴說著故事,故事里或有愛情,或有血性,抑或有北方的堅韌。
溫度低到了多數目標魚只能蟄伏的冰點,三個寂寞難耐的路亞人,開始了探釣冷水目標魚的釣行。這一天,我和輝哥還有子明以及作為陪同的輝嫂,于凌晨出發,開始驅車奔赴距離長春200公里遠的鐵嶺醒時水庫。這一天很冷,但若想在幾個人都有時間的情況下撞到一個天氣極好的釣魚日,有時多得仰仗運氣。這一次出釣,好天氣并未眷顧我們。
時間太早,路上少有車輛與我們同行,高速上有些路段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來到了釣場。初冬的雪花總能在遠離城市的地方落下,此時的醒時水庫已經銀裝素裹了。
早上的庫區并沒有風,水面平靜得像鏡面,白色的雪總能把水色襯托得很黑。不知道為什么,一到了這個時節,我總能想到很多有關安靜的東西。就如同此刻醒時水庫飄落的雪花那樣,緩慢安靜。
在這種溫度下能夠有活性且能開口的對象魚種可能只有鱒魚和狗魚了。這兩種魚對擬餌的喜好非常不同:即便用再小的擬餌也可以釣獲體型較大的鱒魚;而狗魚則相反,狗魚可以攻擊體長達自身長度1/2的其他魚種,甚至是更大體型的魚種。所以我用兩套策略來應對當天可能發生的魚情:一款L硬度的小竿搭配小餌快速搜索鱒魚;另一款是適投餌重在5~28克的直柄竿,用來遠拋中型米諾搜索狗魚的蹤跡。
我和子明還有輝哥先從大壩方向搜索,雪天行走在大壩的斜坡堤上,你總得格外小心。在無風的天氣里看著雪花飄落,這里早沒了夏日里生機勃勃的喧囂,只能聽到擬餌落水的聲音。按過線杯的手指總是冰冷,我把帽子拉得低一點,讓沖鋒衣的領子立起來,用來抵御寒冷。過了不久,醒時老板五哥把圈養的大鵝放了出來,這是它們的放風時間。水庫一下子再次熱鬧了起來,這幫開心的大鵝在雪地里撒歡,它們不可能知道北方有“落雪吃大鵝”的傳統,祝它們好運。
在大壩方向的搜索并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氣候的惡劣讓魚情變得非常不樂觀。我們開始沿著淺灘向入水口方向搜索,有時走過水邊,不確定是什么魚被我們驚擾了,逃到了深水區域,但是我們嘗試性的拋投仍然沒有取得進展。雪依舊下著,在這種環境下,我們彼此不愿開口聊天,只是靜靜地沉寂在這種氛圍當中,似乎說不上什么時候就能找到內心丟失的東西。
時間很快到了中午,氣溫略微升高了一些,隨著身體動了起來,也不覺得那么冷了。我們三人分散作釣,希望有人能首先打破僵局。輝哥在大壩方向成功釣獲了一尾小鱸魚,在這個溫度下釣獲小鱸魚的概率還是很低的。我們當時比較納悶,為什么著重去作釣鱒魚和狗魚,但是一直未獲得咬口呢?
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我們回到了五哥的房間,輝嫂已經幫我們燒好了四道菜。坐在溫暖的炕頭吃上一頓熱乎的飯菜,在冬天北方的村落顯得尤為幸福。我們三個人坐在熱炕頭跟五哥聊著天,就像很久之前我們的長輩那樣。北方人的幽默可能是與生俱來的,在更早的黑白年代,農忙之后的冬季,大家喝酒嘮嗑,說著不著邊的笑話,抑或是跟希望有關的故事,來度過漫漫寒冬長夜,等待著春天的到來。久而久之,形成了很多北方人天生的幽默,以及笑對生存的習慣。
下午2點,我們在熱炕頭把凍透的身體徹底緩和過來,便又繼續開始了高頻率的搜索。我首先沿著大壩搜索,到了大壩中間,一記清晰的咬口發生了。我用的是L硬度的竿子,但仍感覺到拉力較弱。輕松回魚之后,我發現中鉤的是一尾體型很小的鱸魚,便馬上將它放流了。這個時候還有些小鱸魚并未成功攝取到足夠的食物來捱過寒冬,但是大鱸魚已經過了深秋瘋狂捕食的階段。所以在這個時間段你能釣獲的鱸魚體型,大致都差不多。
我繼續進行高頻率的搜索,一路向著大壩的另一邊轉移,在轉角處我再次釣獲了一尾小鱸魚。看了看挨著山體的坡路,我覺得自己應該從這個方向徹底地高密度搜索一番,于是我只帶上了一支竿子和一枚擬餌,再帶上一個控魚器,輕裝前行。
我沿著山體的坡路一路搜索過去,并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走著走著,逐漸搜索到了入水口的方向。這個位置在夏天是走不過去的,我曾經嘗試步行穿越這片濕地草區,但是身子都陷入了泥中。到了冬天,這個位置變得堅硬,可以輕松地下腳步行。我開始著重搜索了這個范圍,時間來到了下午3點半,再有不到一個小時,天就該黑了。我給自己確定了一個最后的時限,釣到4點,如果沒有收獲,那么是時候該返程了。
我路過了三處入水口的溪流,驚嚇到了某種魚,水面翻起了較大的水花,但在這三處入水口我仍舊沒有收獲。我依舊保持著較高的搜索頻率,其實在這一天我也嘗試著把節奏放慢下來,用軟餌去進行嘗試,但是并沒有取得進展。我手中僅有一款小餌,不知道為什么我對自己的釣法充滿了信心,盡管此時距離我要離開的時間僅剩下10分鐘。
我繞過了入水口,來到了水庫的一角,拋投了兩竿之后,一個清晰的咬口發生了!因為我當時用的是碳線,頓口傳遞得比較清晰,所以我第一時間便揚竿刺魚??紤]到中鉤的魚兒可能是鱒魚,而鱒魚的嘴巴很硬,所以我通常會迅速補刺。這條魚的拉力很大,而我前面就有一處輕障礙區,我便試圖將它帶離這個區域。好在這尾魚并沒有躍起洗鰓,我當時心想這種拉力可能是鲇魚的概率會更大一些。
8磅的碳線,L硬度的竿子,微物BFS的輪子,前方的障礙,都讓我的搏魚動作越發小心翼翼。我開始步行修正方向,一點一點地將魚帶離障礙區域,然后繼續收放了幾個來回。大約在5分鐘之后,這尾魚終于被我帶到了岸邊,是一尾體型肥碩的白斑狗魚。我仔細看了一下鉤子掛的位置,很穩,而且我的前方已經沒有了障礙,我拉著線將魚帶出了水面,帶到了緩灘上面。
我用控魚器夾住魚嘴之后,壓抑已久的情緒再也不必抑制,飆升的腎上腺素仿佛灌滿了全身。一天作釣無果仍有信心地進行拋投,在斬獲這一尾魚之后,我可以盡情地宣泄!我喊了出來,喊得痛快,喊聲在山谷里伴隨著回響,一聲聲不停!就好像是籃球運動員投進了壓哨的三分球,為自己的球隊奪取了勝利那樣!
我興奮地拎起魚拍了照,這尾狗魚我沒有放流,因為它是我送給輝嫂的一份禮物。我給子明和輝哥去了電話,他們已經在屋子里烤火取暖了,聽到我這個消息,感覺窗口期來臨了。子明劃船來找我,輝哥也開始了拋投。我們打算在天黑前最后的20分鐘里再拼一次。
幸運不會一直眷顧,尤其在你最心滿意足的時候。在東北下午4點半的時候,夜幕降臨下來,我們一行人開始返程長春。這一次作釣談不上是一次高質量的釣行,但卻使我懂得了只要滿懷信心去拋投,便有收獲的希望和可能。此行最終斬獲一尾狗魚,還是讓我滿心歡喜,我希望自己能夠一直保持這種狀態,去面對以后任何時候都可能出現的艱難釣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