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這趟走進西藏的旅途中,作家許文舟遇上了高原反應(yīng),肋骨又舊傷復(fù)發(fā),就連平靜多年的闌尾也來添亂……也許,這注定是一場不同尋常的“朝圣之旅”。小編遂將此旅途編輯成上篇、下篇,與讀者共享,一同體味許文舟所說的——“每個藏寨美的形式不同,就像每段進藏的路,風景肯定不一樣,正是這些總激起人們欲拒還迎的冒險欲。”
“鹽業(yè)再也不會有昔日輝煌,但鹽井作為西藏的一個歷史景點,不會消亡。”
從麗江到芒康縣鹽井天已向晚。
此刻,街上行人稀少,農(nóng)舍炊煙正濃,年輕人的摩托號叫著呼嘯而過,一步一滴水的大貨車一輛接一輛從芒康縣城方向趕到這里,人累車更累的樣子。
451公里差不多都在瀾滄江沿岸險象環(huán)生的公路上走,辛苦自然難免。不期而遇的高反,舊傷復(fù)發(fā)的肋骨,積液的肺都在向我施壓。選了家藏族人開的小旅館入住,晚上竟有想回云南的欲念。
這是西藏給我的迎頭一擊,頭昏、胸悶,平靜多年的闌尾貌似有鬧事的陰謀,服過藥、多喝開水,連著一身酸痛睡到硬邦邦的床上。想到這才是西藏的開始,心里犯蹙。臨睡前,覺得不放心,便走出賓館順著街面尋找藥店,藥店本來很少,且因為時間較晚都已關(guān)張。藏族老板知道我的情況,又是泡茶,又是給我拿藥,未了,非常認真地征詢我的意見,明天能不能帶他侄姑娘央珍去芒康縣城。
好在這一覺睡得還算可以,天未明,身上的疲累稍退,頭重腳輕的感覺隨之消失。所以從鹽井到左貢的258公里路,開起來沒有從麗江到鹽井吃力。當然,還因為進入鹽井,天堂一樣的美景便像帷幕一樣徐徐拉開。
為這一天,我準備了許多,給車子進行保養(yǎng),從剎車到機油,從雨刮到輪胎,甚至準備了露營的帳篷與前不巴村后不著店時所需的干糧。
其實,早就有進藏的沖動,一次是看了2008年由韓國KBS和日本NHK電視臺聯(lián)合制作的六集系列紀錄片《茶馬古道》,沿著本劇的茶馬古道,不僅看到了巍峨神秘的西藏神山,還看到在茶馬古道周圍許多不為人熟知的文化和歷史。另一次是看了電影《岡仁波齊》。電影的故事很簡單,就是一群人的朝圣之路。有人因殺了太多的牛想通過朝圣減輕自己的罪孽;有人因為家里蓋房子有傷亡,為的是為家人和大家祈福。一路上,我跟著他們見證了生死輪回,小孩出生,老人去世。我看到了藏人的樂善好施,看到了人性的淳樸本色。
央珍拎著行李,早就等候在賓館大廳。見我大包小包的下樓,她放下手里的東西搶過了我的拉箱。知道我還沒吃早餐,她便把我?guī)У诫x賓館不遠的小食店,一碗熱氣騰騰的擔擔面,算是我在西藏吃到的第一頓藏餐。央珍家就在下鹽井村,她父母都是曬鹽的,因為年紀大了,家里的鹽田交由他人經(jīng)營,作為女兒她沒能接過鹽井的活,兩年前到芒康縣城打工,現(xiàn)在已是一家雜貨店的老板。這次回鹽井村,把一樁愛情做了個了斷,她說自己年輕暫不考慮婚姻的事,也因為年輕,輕率地答應(yīng)給了上鹽井村的一個藏族小伙子。說完這些,央珍重重地嘆了口氣,愛情的事扯了幾年。
出鹽井,一直逆瀾滄江而上。山勢越來越陡,公路雖然都是柏油路面,可是路窄彎多,一些掛車來往其間,老遠就得停車讓道。這時便會看見零零散散的朝圣者,顯然剛從鹽井的某個寨子出來,他們的衣服還是新的,他們的神情還不算疲憊。這讓我又想到日本紀錄片里的情形了。是的,朝圣,就像是自己給自己生命舉行的一次盛大的儀式。每個人的心中都要有一座神山,一顆簡單的心,才能在俗世中找到安頓的地方。
央珍告訴我,這些年朝圣的人也改變了出行方式,以磕長頭前行的情形已經(jīng)不多了,生活好起來,有車子的人家那還去走路呢,從芒康到拉薩徒步至少得7個月,總不能讓拉薩的菩薩等你那么久啊!一路上央珍講解很是用心,從鹽井的發(fā)現(xiàn)講到鹽業(yè)的輝煌,從目前旅游公司的進駐到鹽井村的入股。鹽業(yè)再也不會有昔日輝煌,但鹽井作為西藏的一個歷史景點,不會消亡。
沿瀾滄江逆行十多公里,公路漸漸抬高了海拔,而瀾滄江仍繞道于蠻山之間,暫時分手。車一直在往上走,到達紅拉山頂,總算可以停下來,對逶迤的來路作一次深情的回望。來來去去的車輛,都會在山巔停下來,因為這是進藏的第一座海拔4400米的高山,人類在這樣的高度喘氣都有些困難,然而那些金絲猴卻在這片區(qū)域繁衍生息。又是60公里到芒康縣城。央珍的事業(yè)在這里,她的明天也在這里。看著她滿心喜悅,我猜想,這座漂亮的縣城給了她足夠開心的機遇。干凈而漂亮,這是芒康縣城給我的印象。318線在這里與214線接頭并道,進藏的車流量無限地增加,而路依舊充滿艱險。
西藏的山依舊不滿足雄偉與挺拔,這是它呈現(xiàn)給我的總體印象。在沿江稍微平緩的一些地方,會看見靈動的經(jīng)幡,隨風飛舞的風馬旗,裊娜的桑煙以及悠閑的牦牛,那絕對是世外桃源一樣的藏族人家。
這是4月,我云南老家的桃花都開謝了,只有瀾滄江河谷旁的藏族村舍旁仍然桃花灼灼。想來,境遇的原因擺在那,生活在這里的藏族同胞肯定得克服諸多困難。走進這樣的寨子,麥田里少有的濕潤與空中干燥的空氣形成了強烈反差,料想春雨一定來過,并且才走。
每個藏寨美的形式不同,就像每段進藏的路,風景肯定不一樣,正是這些總是激起人們欲拒還迎的冒險欲。

旅途寂寥,聽幾聲雞鳴也像仙樂”
從芒康縣城踏上318線,似乎路好走起來,離開縣城依舊往山巔之上爬,站在烏拉山上回過頭,是渺茫于煙嵐之中的群山,看上去差不多都禿著頂。瀾滄江峽谷像一根線,串起了兩岸七零八落的金黃色的麥田,構(gòu)成了美好的田園牧歌。
318線從山頭到山腳,全部由無數(shù)之字彎組成,如美村就在其中一個之字彎的拐角。山頂有觀景臺,可惜遇見突然,以至錯過了俯瞰如美村全貌的機會。
紅壤,是如美村的絕美封面,配上白的桃花,人間仙境就該是這個模塊。這是四月,春天依舊在此繾綣,就是一棵小草,也在風中呈現(xiàn)曼妙的舞姿。
我把僅剩的一個面包一分兩半,一份給了加水的老人,一份給了那個赤裸下身的小男孩。小男孩大膽地摸了我的相機,沒有把面包吃掉,而是再分一半出來,給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狗。
我看見了田里勞作的藏民,那鮮艷的條形圍腰,那盤著的發(fā)辮,紅撲撲的臉,他們搶種青稞,下播土豆,大自然讓他們與熾熱的陽光攪和在一塊。就在人們勞作的地邊,一棵棵一叢叢的桃花開得有點瘋狂。我把車停在一個藏族老人的加水點,很快,一些陸續(xù)趕到的車輛,也停了下來。
再往下墜就是瀾滄江了,這是翻過重山之后與瀾滄江的第二次遇見。當然,說這個墜字,證明還有很長的路。有些旅客就在這里住下了。可能鐘情2700米的海拔,也可能喜歡上桃花掩映的農(nóng)舍。
如美村的寨子人居較散,與許多村一樣,地上勞動著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寨子的空落是免不了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還有一些人在山上找蟲草。
走在巨大的裂谷里,忽左忽右,道路都鋪著柏油,受山體影響,不得不一次次跨江越河,與江河兜圈子,只到走到不能再糾纏的時候,這才下決心翻過山去。翻山的時候,就會遇上大雪,這是四月,大雪依舊還在山巔隨風肆虐。
再次見到瀾滄江,與鹽井見到它時一樣渾濁,這樣的渾完全巔履了“水流三尺清”的說法,就是再流三百里,瀾滄江還是渾水一條。
竹卡大橋旁是如美鄉(xiāng)政府所在地,四川火鍋、重慶辣粉、青海羊肉面等餐館依次沿公路擺開,等著旅客卻步光臨。萎蔫的蔬菜、皺紋滿面的蘋果、曬到滴油的牛干巴充斥著小市場。賣冰淇淋的女孩依托冰柜做著作業(yè)。刺耳的電喇叭傳來降價打折的廣告。
本來想停下,拍拍照再走,無奈熱浪逼著人不得不再次開始爬坡。從芒康到左貢,就是這種模式的以此反復(fù),它勾起了我一次次翻山越嶺的欲望。


峽谷的陽光可以用的詞不計其數(shù),但我仍然沿襲過去慣用伎倆,以“狂瀉”形容,像鋼水出爐時的熾熱,像瀑布砸下時的洶涌。
陽光把路面曬得發(fā)亮,也曬得我困頓重重,但我會努力打起精神不敢有絲毫大意,2014年就因為瞌睡差不多車毀人亡。從鹽井到左貢的250多公里,其實我也是開得有些分心了,景隨車移,適才還是怪石嶙峋的高山,轉(zhuǎn)身就置身風光旖旎的田園小鎮(zhèn)。遙相呼應(yīng)的大雪,依舊堅守山巔,而河谷的熱浪早就讓人受不了。不時有細瘦的河道,流水的不流水的,都可以看得出,水漲時的兇相。山體皺皴、滿目褐黃,大自然賜予的雨水不可能少吧,可是這些山依舊沒長出一點綠來。從瀾滄江竹卡大橋到覺巴山,之字形的彎道同樣不少,有一個隧道正在開挖,不知何時宣布這些之字形彎道作廢。好在這些彎道間不時有星星點點的人家,旅途寂寥,聽幾聲雞鳴也像仙樂。
這是318線上一個可以小結(jié)的點,再進去,山水都是另外的樣子。我停下來,馬上有收費的人要我挪車,意思是再進去一點就是收費,如果不交費那你就可以走了。我看著她臉上被陽光炙烤得焦枯,便把10元錢給她遞上,她的笑容馬上比陽光燦爛。從高聳云天的山口回頭望去,只見藍天白云之下,川藏公路和瀾滄江似兩條晶亮的絲帶,在干山萬壑之間,時隱時現(xiàn)。
下了覺巴山,路是進藏最窄的,峭壁間貼著欲墜的巨石,再往峽谷深處看,人微如蟻,深不可測的溝壑,全是用來填充恐懼的。這樣的險境好在不長,幾十公里,卻也讓人腿發(fā)顫心犯怵頭冒汗。
翻過海拔5008米的東達山埡口,左貢縣城已近在咫尺,又是一些彎道布陣,考驗技術(shù)也考驗?zāi)托摹?/p>
進入左貢之前,再次遇到一群朝圣的女人,在雨中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我不由自主地將車停在路邊,把車后備箱里的面包與礦泉水悉數(shù)送給她們。照例要接受警察的盤查和登記,與之前路卡不同的是,邊上有個用沙包堆砌起來的掩體,儼然一個戰(zhàn)時的掩體,黑黝黝的槍口有種臨戰(zhàn)的味道。

“到谷底,才聽見怒江一直在喊,寂寥而荒涼。”
沿玉曲河逆流北上100公里,荒原,初看死寂,只要你停下來,就會看見遁逃的狼群與不怕人的土撥鼠。蒼天之下,萬物都在營生,見不到農(nóng)舍與炊煙,但可以看見漫步的牛羊。
玉曲河,似乎也不想鬧什么動靜,它們剛剛掙脫冬雪的束縛,掬一捧在手,就知道它們身上的冬天還沒有全褪。肯定也常常氣勢洶洶,那些扇形的沖積平壩就是玉曲河發(fā)飆的杰作。就在這些平壩上,青稞還沒到播種的節(jié)令,牦牛閑得與石頭一樣沒有生氣。一些山巔的經(jīng)幡,被風扯得已經(jīng)很舊,只有天空,被風擦得越來越藍。
從左貢到波密,是芒康到拉薩風景最好的一段。
車不多,更多的時間可以在邦達草原筆直的路上發(fā)飆地踩油門,與芒康到左貢的路相比,突然出現(xiàn)的平坦大道似有理由放松一下。走著走著一些藏寨陸續(xù)出現(xiàn),光芒之下的藏民居坐落在離河不遠的山坡,夯實的土墻,加厚的屋頂顯然是為了對付冬上的大雪,每一個窗子都染上了紅色,不論是誰家的窗臺都會擺著一兩盆花,真的活不過冬天,就安排塑料花,藏族同胞愛美,他們認為窗臺一定得有花卉。有些村落遠遠望去就像中世紀的城堡,寒鴉次弟落在屋頂與風馬旗對峙,幾匹老馬分別被戴著氈帽的男人騎著,沒有快馬加鞭,這是傍晚,歸來的時候人與馬都披著高原陽光特有的金色。
邦達鎮(zhèn)恐怕是世界上最小的鎮(zhèn)了,只有三兩個商鋪,在路兩旁依次排開。但路過此地的車輛大多選擇停下來休整,走進草原聞聞草香,次弟而開的野花,與你對望的土撥鼠,狼藏在草叢里嗷嗷待哺的幼仔。貌似生命的禁地,原來也有那么豐富的生機。

這又是一個重要的岔路口,向右到昌都,遍地是韓紅歌聲里的牛羊,向左往拉薩方向,怒江已經(jīng)在準備,給你意外的愕然。
我在一家甜茶館歇息,熱浪撲入木窗,攜帶著草原的氣息,甜茶一杯,這是我進藏第二日少有的放松。我在心里暗暗做了記號,這個叫邦達的小鎮(zhèn),如果原路返回,臨窗的這個位置還有一時半會屬于我。
過了邦達鎮(zhèn),開始爬坡,這是進藏最美的山坡,一是坡不陡,二是坡上長滿草,盡管這時節(jié)還只能算是枯黃一片,但沒有面目可憎的石頭裸露,暫時忘了我進藏的視覺疲倦。站在海拔4658米的業(yè)拉山埡口,看得見邦達小鎮(zhèn),從第一個彎走起的車輛,像烏云投放的影子。

鼎鼎大名的業(yè)拉山是以彎多坡陡而著稱,是川藏公路上考驗汽車的一道“鬼門關(guān)”,甚至被稱為中國十大死亡公路之一。這段山路究竟有多少道拐彎誰也數(shù)不清,有說72道拐,有說99道拐。
從山上的4650米的業(yè)拉山口到2700怒江河谷,公路一下陡降2000米。在4650米業(yè)拉山口,陣陣云霧撲面而來,這里寒氣逼人,一看汽車的溫度表,外面的氣溫是4度,而怒江峽谷的溫度是24°,相差足足20°。
72拐在業(yè)拉山上的布置,每一個拐都能在觀景臺上看個清楚。上帝支走了樹木花草,即便春風絡(luò)繹,春雨走了數(shù)遍,鐵灰色巖石還是無法醒來。一座大山睡著了,只好任由旅客喧囂,為爭一個好的拍攝位置,兩個小伙子發(fā)生口角,兩個小伙子身后的女孩被嚇得面紅耳赤,小伙子可能弄錯了,帶著女友出行,最重要的任務(wù)不是得理不饒人。
我跟在一輛掛車的后面,前方剎車,掛車滴水經(jīng)熱霧化,讓我想到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叫《激戰(zhàn)無名川》的朝鮮電影,墜落時的敵機,就是拖著這種濃濃的霧水。其實,西藏的拐很多,到珠蜂時有很多拐,上色季拉山時也不少,正如哲學(xué)書上所說,這叫螺旋式上升,這是攀登每一座山必須使用的方式。
山上的水都流到哪兒了?一些干枯的河道,留下落荒而逃的石頭,它們正是洪水留下的樣子,完全可以想象洪水咆哮時的猙獰面目。這些給進藏者制造麻煩的洪水,讓人間多出幾多悲劇,可我還是會想到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的藏族同胞。又看見漫不經(jīng)心的牦牛了,匍匐在積蓄著陽光的柏油路面,緊接著是剎車聲四起。我擔心滴水撲滅不了剎車片摩擦產(chǎn)生的高溫,我更擔心,牦牛被碾壓之后沒有車輛停下來賠付。四下瞭望,好像都沒有看到藏民哦!到谷底,才聽見怒江一直在喊,寂寥而荒涼。
在槽底看天,天是一條線,隨便一朵云就遮住了天藍與陽光。公路沿怒江走不遠,架橋過河,橋頭還有一幢2層的小樓,駐扎著守護大橋的武警,可以想象這處在怒江咽喉之上的大橋意義非同一般。
路很窄,單線行駛,90°轉(zhuǎn)彎上橋,橋連著一條不長的隧道。過怒江后的公路,是從懸崖上鑿空而成,發(fā)動機頓時有了某種恐怖的回音。

安久拉山埡口沒有積雪,卻很冷,冷是風提著的尖刀,過往的人都挨到過。在然烏,決定認真看一回湖,結(jié)果遇上了暴雨,整個湖面暴雨橫掃而過,曾經(jīng)在電視里看到的詩意,全被卷進惡龍大戰(zhàn)的江湖。
站在能看然烏湖全景的小山包上,一群人一邊詛咒一邊拼命地拍照,在然烏,即使沒遇上水光瀲滟,按下快門,就等于與然烏囫圇吞棗地摟抱過。
(未完待續(xù))

男,1964年10月生,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云南省攝協(xié)會員、臨滄市作協(xié)理事,出版散文集《在城里遙望故鄉(xiāng)》《高原之上》、散文詩集《云南大地》。20世紀80年代開始寫作,現(xiàn)已在《詩刊》《詩選刊》《散文》等刊物發(fā)表作品100多萬字。有作品入選《大學(xué)語文》《小學(xué)語文教輔》中學(xué)生課外閱讀教材,中學(xué)生八年級《字詞句篇》,散文詩先后七年入選《年度散文詩選》并由漓江出版社出版。先后榮獲過第十八屆、第二十一屆“孫犁散文獎”、《云南日報》文學(xué)獎等獎項。曾出席第十三屆全國散文詩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