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圍城中的李雪蓮

王月冰

生活中的雞毛，把我逼成李雪蓮

我不知道自己的婚姻從哪天開始出了問題，而廖維說是我這個人出了問題。我冷笑著說：“那也是被你們家逼的。”結婚前要我娘家出錢裝修婚房，孩子出生后婆婆不愿幫忙帶孩子……這些事情都讓我與他們的關系怎么也敞亮不起來。

周六，我們計劃一家三口去郊區的楓林水庫玩，廖維卻把他媽也喊來一起去。婆婆一大早就來了，她在客廳里叫我兒子，兒子激動地迎上去，我有點郁悶。廖維不知趣地進來，“該起床了，說好的全家去楓林水庫玩。”聽到他這話，我氣沖沖地說：“誰跟你一家人，跟你媽一家人去吧。”廖維一聽就出去了，我起床一看，他們竟然丟下我走了。兩個小時后，我看到朋友圈里廖維發的照片，婆婆和我兒子抱在一起，笑得很開心。我的眼淚嘩啦嘩啦地往下流。

我知道，廖維對我越來越沒耐心，我對他家也越來越不滿。我企圖借助嘮叨來達到內心的平衡，可越是這樣情況越糟糕。廖維甚至都不愿跟我待在一起，婆婆也極少到我們家來了。

我想給兒子買一份保險，做保險銷售的同學黃珊便主動上門來推銷。那天廖維和黃珊有說有笑的。后來，凡是與保險有關的事，廖維都很積極地去辦，他對黃珊的溫柔體貼讓我冒火。我媽生日那天，廖維遲遲沒到，給他打電話，他說話吞吞吐吐。我下意識就給黃珊打了過去，問她：“廖維是不是在你那里？”黃珊說：“我車子掉坑里了，阿維來幫忙……”我掛了電話，給廖維發了一條微信：“你小心跟她車子一起掉坑里。”

回到家玩手機的時候，冒出來《我不是潘金蓮》的廣告，看到那個叫李雪蓮的女人，鉆了20年的牛角尖，而我在婚姻里鉆了8年的牛角尖。用了心，但也用了猛力，弄疼了自己，也弄疼了婚姻。我不想再消耗自己，更不想再消耗夫妻情感。

一地雞毛，竟然變得云淡風輕

從那以后，我列了生活計劃，堅持陪兒子讀書、跑步，甚至還給自己搞了個瑜伽一角。無聊時，我就去超市玩抓娃娃。家里突然變得安靜了，我每天笑盈盈地來來往往，廖維顯得很不習慣，沒話找話地說一句：“那個超市老板說他機器里的娃娃都被你夾了。”我笑，說：“是嗎？我夾了這么多。”

就在這時，聽說單位要上新項目，我大膽地投了申請書。一年過去，新項目發展得很好，單位決定正式成立一個部門來負責新項目，領導找我談話，暗示我可以爭取新部門的掌門人。從領導辦公室出來，我的心情明朗輕快。此時，我像穿越了一段長長的黑暗隧道，世界豁然開朗，以前生活中的一地雞毛，突然變得云淡風輕。

等你的笑，很久了

可就在此時，我聽說黃珊跟廖維聯系更加密切，因為廖維負責單位項目的投保事務。要是之前，我肯定會鬧上一番，但現在，我內心竟然十分平靜。我想我與廖維之間冷了這么久的火，該熱絡熱絡了，否則廖維該向別人借火取暖了。

那天下午，我特意早回家，做了豐盛的飯菜，給廖維打電話說：“下班后早點回家，咱倆吃個浪漫晚餐。”晚飯時，我倆從他喜歡吃的酸菜魚聊起，當年為了做好這道菜，我還去求了做大廚的同學；又提及他那時去燒烤店學做我愛吃的醬香茄子。餐桌上的菜，印證著那么多年的溫情。我倆終于輕松地把話聊開了，我檢討我的刀子嘴豆腐心，他檢討家人和自己這么多年來對我的虧欠。輕松歡快的氛圍逐漸在屋子里蕩漾，然后說到黃珊，廖維主動坦白，黃珊確實約他晚上去看保險細則，但臨出門他媽來了，聽說他要去見黃珊，便一把拉住了他，嚴詞警告：“黑燈瞎火地去見別的女人，絕對不行。這是原則問題，不能對不起唐果。”從那以后，我婆婆幾乎每晚都過來看著他。聽到這里，我想到了我生孩子時婆婆堅持選擇好醫院；我爸被車子撞傷，她第一時間趕到現場。這些，我之前怎么沒有想過呢，盡想著她的不好了。

那天，我加班到深夜11點，回到家，婆婆立刻就起來幫我熱飯，我笑著說：“媽，讓您受累了。”婆婆說：“我不累，果兒，媽等你這個笑很久了，今晚我能睡香了。”看著婆婆走進房間的背影，我的眼淚流了下來。一地雞毛的生活，原來拾掇起來可以縫出一件如此溫暖的生活之衣。

單位宣布我就職部門負責人的那天，正好冬至，我去商場給婆婆買鴨絨被，廖維來接我時說：“我今天申請調部門，不再負責保險的事了。”我摟過他的腰，說：“相信你！”他接過我手里的東西，將我抱緊。迎著寒風，我們相擁著回家，回到那個溫暖的家。

（摘自《伴侶》2018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