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渾身軟肋的父親

三秋樹

那家我招待客戶的定點酒店新換了一個服務員，粗手粗腳，茶水往滿了倒。

我借去衛生間的空隙，給經理打電話：“我請的客戶很重要，換個服務員吧。”那個女孩被換了下去，來了一位經驗老道的服務員。結完賬后，我找到那個女孩，跟她解釋換掉她的原因，并希望下一次再來這里吃飯，可以看到她。

后來，她發展得很好。我們漸漸成了熟人，一次，她問我：“為啥當初會跟我做那樣的解釋？”我說：“因為我有一個女兒，看到你，就想到有一天，她也會參加工作。我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夠給她機會。”

是的，有了女兒，我就有了軟肋，長出了另外一套剛柔并濟的骨骼。小區里的凳子釘子冒了出來，我馬上回家拿工具，因為女兒和小伙伴們天天在那里玩，必須保證他們不被傷到。單位例行的體檢報告被女兒發現了，小人兒對著“脂肪肝”3個字哭了很久，打電話給我：“爸爸，我不要你死。”于是，我下班后推掉一切應酬，步行回家，粗茶淡飯——我要做一個有8塊腹肌的健美型父親。

那天，我們一家在岳父家吃完飯，一起散步。女兒高高地坐在我的肩膀上，突然向她的媽媽發問：“媽媽，你小時候，姥爺也這樣背著你嗎？”我人生中第一次懂得：妻子也是由人家女兒變成的。如果我希望我的女兒將來被另外一個男人溫柔以待，那么，我的妻子首先得被我如此寵愛。于是，我開始了解，原來家里的地板每天是要拖兩遍的，馬桶是每天都要刷的，女兒的衣服是需要手洗的……曾經，人家的公主，嫁給我變成了保姆。現在，因為愛女兒，我主動要求成為一個宜內宜外的好丈夫。

“每次走路，爸爸總是走在左邊，用右手輕輕地護著媽媽。每次媽媽過生日，爸爸送的禮物都能讓媽媽掉眼淚。我好羨慕媽媽，我以后也要嫁給一個像爸爸那樣的老公。”這是女兒三年級作文《我的爸爸》中的一段。我希望，在愛情與幸福這件事上，女兒有鑒別的能力，這是我一個父親，最實用也最有心機的富養。

女兒是我的學校，因為她，我拿到了男人的畢業證。我希望，每個男人都能夠有機會成為一個女孩的父親。因為有了一個又一個父親的“富愛”，這世界必是美好的人間。

（心香一瓣摘自《戀愛婚姻家庭·青春》2018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