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更有優越感

崔立

邱月人美，有優越感。在這幢精致奢華的高檔別墅里，邱月就是至高無上的女王，可以對一切呼來喝去。眼前，女王呼喝的是曹嫂，一個農村來的保姆。

女王用手指抹了一把干干凈凈的桌子，說，“你看看，這桌子你擦干凈了嗎？”曹嫂站在那里，等待著女王一次又一次地批評與閱示。

這女王也太難伺候了，曹嫂提出過辭職。但每當這時，邱月就聲音低低地說，“曹嫂，不要走，我求你了，我給你加工資，好不好？”

曹嫂經不住邱月的懇求，慢慢地，她也習慣了邱月的所謂批評與閱示，邱月要的，不過是女王的優越感而已。

別墅里，經常就邱月和曹嫂兩個人。當然，別墅也是有男主人的。曹嫂只見過男主人幾次，都是匆匆見上一面。男主人來的時候，邱月就會給曹嫂放假。

曹嫂放假的次數不多。一年也就七八次，也就是男主人回來的次數。曹嫂想問邱月，男主人是干什么的？為什么回來的次數那么少？話到嘴邊，曹嫂又把話咽了下去。

邱月快樂的時間，是在男主人要回來的時候。邱月先是打電話，像是怕曹嫂聽見，故意去陽臺打的，還會拉上陽臺上的門。

也許是因為好奇吧，有一次，曹嫂躲在陽臺的門后，偷聽了一會。邱月說，現在說話方便嗎？那你這個月過來嗎……那你是哪幾天過來？太好了……掛掉電話，從陽臺上走出來的邱月，臉上綻放著快樂的微笑。

曹嫂放假回家，也有意外的情況。有一次，曹嫂坐長途車剛到家，邱月的電話就來了，邱月說，曹嫂，你回來吧。

這樣的次數，有了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

有一天，邱月問曹嫂，你覺得我年輕漂亮嗎？曹嫂說，當然了。邱月說，我還年輕漂亮，那他為什么就不來了呢？

邱月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陽光燦爛的一天，曹嫂向邱月請假，說3個孩子來城里玩，想帶他們去轉轉。邱月說，你去吧，帶他們好好玩。接著又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在那個大大的游樂場里，邱月看到3個孩子像陣風似的撲入曹嫂的懷里，曹嫂左擁右抱著，滿臉幸福。曹嫂的老公，一個看上去無比老實的男人，臉上帶著憨厚又幸福的笑。

邱月在想，曹嫂30歲不到，老得像個50歲的中年女人。自己28了，還像個18歲的年輕女孩。可想著想著，邱月突然落下了淚。

（暮春摘自《虹口報》2018年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