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

半點

春 打過年前，升溫有幾天，羽絨服要拿出來，不穿新的咋過年。

帽兒毛毛理巴適，歸歸于于穿上身，全身上下打整好，回家看到要精神。新褲兒，剪標簽兒，理皺皺，甩稱頭。新鞋兒，還有味兒，穿上腳，敞一會兒。

要不是，為了回家輕松點，恨不得，這身衣裳裝回切，明天初一拿來穿。這點贊靈子，就是改不脫，多看幾眼要看舊，過年感覺就不夠。

窗子邊邊要抵攏，水管氣門要車嚴，沙發底下莫得渣渣，燈罩頂頂莫得痂痂。再想一哈，媽老漢兒的、讀書娃兒的、小侄女兒的五花八門，都已經裝下。

誒，樓下莫得小娃兒耍，各家也不買菜澆花，外頭也莫得小喇叭，不敢高聲喊賣粑？行李箱滾滾兒跟到攆，給門衛大爺拜個年。

再瞧一眼火車票，東西南北哪個站，莫給的哥說錯了，龍門陣擺忘了要顛轉。穿個城，到了站，坐上車，電話那頭開始催。莫慌嘛，趕到了，早得很，等哈你們再出門。年年都說不用接，年年都像迎賓客。車上耳邊家鄉音，悶不開腔也親切。

瞌睡醒，車慢停，縣城小站要擠平，箱子差點落不到地，要摸手機手伸不進。出站還是右手邊，一眼看到腦殼尖，扯聲幾句沒聽見，走攏還在盯半天。姐夫哥手腳非麻利，行李幾哈搬上車，路上順利不順利，媽老漢屋頭等到起。

一邊擺，一邊開，街上路燈亮起來。車流長，人氣旺，縣城有了都市樣。星星點點燈結彩，不比城里霓虹閃。卷簾門鋪貼春聯，城里櫥窗不方便。廣場壩子擺燈會，城中只能有點綴。走進背街放慢行，拱進巷子巴到停。

老樓房，飄著香，家家戶戶掛香腸，路過頭頂快點走，油珠珠兒要滴到后背上。上樓梯，轉幾步，數到樓層才有數，家家門上貼了福。隔壁子，有心思，春聯挨到門框子，留條空空剛合適。自家門還莫得字，歷來人齊了才算是。

進家門，香得很，老娘還扒到窗臺望，老漢兒還在鉆廚房。擺桌擺凳上碗筷，大姐倒酒上菜忙。端起杯，講句話，終于一年到頭時，再晚都要回家吃。

老媽頭發燙了個卷，說今年臘肉做得咸，你筷子不停架勢捻。想去年，涼拌豬耳煮過火，變成清燉耙耳朵，還不是吃得憨雜勁，說是老媽的家教課！老漢兒的背有點彎，說廚房天花板不經粘，年前找人釘了一圈，今年要是再不釘，怕是要吃一頓爆炒石灰芡。表弟拿了海特產，給一家人嘗嘗鮮。父母沒吃過，殼殼咋個搬，蘸點醬油醋，還是吃得慣。

筷子剛拿到，屁股剛坐熱，酒沒整幾口，啰嗦跟到來，啥子時候才醒事，都在等到你的好事。嗨呀！今年這樣過，翻了年再說。

吃完飯，看春晚，邊吐槽，找笑點。學生娃，想逃課，老師上門找家長，筍子熬肉跑不脫。九八年，五音不全，學到追星海報剪，一晃就是二十年。

龍門陣，擺起走，一年到頭理抻頭，凈說好事不得行，毛焦火辣也要有。城里頭，呆得慣，平時就是搞不贏。領導要求高是高，不得理你拍馬屁。工作壓力大是大，鍛煉機會要爭取。朋友三四少是少，關鍵時候坤得起。

家人群，鬧雜麻，紅包爭到發，搶回二塊八，只為圖鬧熱，不為手氣佳。不知不覺要十二點，外頭早就噼里啪啦。我們也要蹭熱點，打燃灶頭點根煙，火炮纏到桿桿上，桿桿支到窗外遷。這個火，哪個點？你回來就吃最清閑。放炮也不是好簡單，桿桿要跟到火炮轉，拉抻爆完不斷線。

難忘今宵唱完了，火炮爆到一兩點，稀稀拉拉響尾聲，各家挨到在關燈。迷迷糊糊剛睡著，突然樓下又一陣。多半哪家人，半夜才回程。

睡著前，還在默，初一天，要拜年。吃湯圓，要起早，硬幣包三個，看誰吃得到。去年咋都吃不到，幾姊妹邊吃邊喊飽，曉得哪個長輩說，三個裝到一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