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嚴重且致命疾病的埃博拉病毒

彭永清

近年來，埃博拉病毒已經在非洲地區肆虐，引發全球廣泛擔憂。在幾內亞南部梅利安得村，沿山路走下一處懸崖，穿過齊身高的茂密草叢，可以看見一棵根干部裂開的巨大白色樹木。據稱，該樹“連猩猩都爬不上去”，可想其有多高。這棵樹內部還有一個高達數米的大洞。2013年12月，當時只有一歲半的小男孩埃米爾·奧瓦莫諾（音）在洞內玩耍之后便發高燒、嘔吐，并于兩天后死亡。男孩祖父切西·登巴多諾說，男孩死后的一個月內，他的姐姐、懷有身孕的母親和祖母都相繼死亡。不僅如此，負責男孩一家人診治護理和參加過葬禮的人中，也有人出現嘔吐和腹瀉現象而死亡。

2014年3月，這種在幾內亞爆發的神秘疾病被確定為西非首次出現的埃博拉出血熱，其元兇是一種最致命的扎伊爾型埃博拉病毒。作為幾內亞首位埃博拉病毒感染患者，埃米爾是如何被感染的不得而知。不過，由于樹洞內聚居著大量埃博拉病毒宿主——蝙蝠，因此該樹洞又被稱為幾內亞埃博拉病毒的“爆發中心”。

幾內亞出現疫情后，世界衛生組織隨即宣布埃博拉病毒爆發，并派“無國境醫師團”進入幾內亞進行救援。但是，醫師們卻遭到當地居民的莫名抵制。因為他們認為遺體被醫師帶走就回不來了，也就無法將死者入土為安（傳染上此疾病被禁止當地傳統的土葬），認為“無國境醫師團”說幾內亞出現埃博拉病毒“是在撒謊”、“目的是買賣人體器官”等。當地保健所職員穆薩·托勒說，醫師一到村里，就會被村民扔石子。不僅如此，幾內亞當局當初也對疫情控制情況表示樂觀。2014年4月后，幾內亞埃博拉病毒感染者數量呈下降趨勢，幾內亞衛生部門稱疫情“基本處于控制之下”，而世衛組織也未予深究。當時幾內亞因全球金融危機造成財政緊張和裁員，加之要應對中東呼吸綜合征（MERS），因此無法全面應付埃博拉疫情。與2009年國內指責H1N1新型流感病毒流行時“反響太大”一樣，幾內亞當局及民眾相信埃博拉疫情只是“森林疾病”。實際上，埃博拉疫情只是從外界的視線中消失了。梅利安得村居民趁夜悄悄地將死人遺體埋葬。之后，這個3國交界的村落——切西族人又開始自由越境。不久，一位為幾內亞患者治療的塞拉利昂著名巫師感染病毒死亡，并使前來參加葬禮的人感染同病毒，同時越過邊境線攜帶至鄰國。

塞拉利昂東部密林深處的克內馬是通往首都的要沖。2014年7月，該國一家國立醫院的主任醫師、國內唯一的出血熱專家謝爾克·卡恩（39歲）因公殉職。原因是在指揮控制埃博拉疫情時不慎感染病毒，在醫院治療約1周后死亡。一位也感染病毒的護士稱，卡恩死后，許多醫生因為害怕被感染而不愿回到醫院。當時，由于患者太多，醫院連走廊都利用起來也無法應付。僅克內馬一家國營醫院就有56名醫務人員因感染病毒死亡，這引發醫院臨時雇用的護士們因沒有防護服和未收到危險津貼而抗議罷工。另外，10年以上的持續內戰，使得該國醫療體系受損，醫師人數銳減，平均每10萬人當中只有兩名醫生。

卡恩的死令塞拉利昂政府和社會意識發生改變。2014年7月31日，塞拉利昂政府宣布全國進入緊急態勢。對隱瞞患者的行為最高處以兩年徒刑，學校停課、電影院停業，士兵和警察對出現患者的家庭進行強制隔離21天。2014年8月8日，世界衛生組織宣布全球進入“令國際擔憂的公共衛生上的緊急事態”。但是已經遲了，埃博拉病毒已經開始從幾內亞和塞拉利昂首都向外擴散——世界在與埃博拉病毒的戰斗中敗下陣來。

8月20日，利比里亞首都蒙羅維亞一個位于大西洋沿岸半島上的7.5萬人口的巨大貧民窟被政府關閉，區內學校也變成了埃博拉患者治療中心。不了解詳情的居民無比憤怒，不僅襲擊了治療中心，而且還將患者趕出并帶走褥墊。出于對疫情可能擴散的擔心，政府派軍隊控制了整個半島，并將之與其他地區完全隔離。這也導致半島內缺乏水和食品，物價比平時高了兩倍。在被隔離的半個月時間里，當地居民與軍隊頻繁發生劇烈沖突，一名青年被軍方槍殺，并引發島民對政府和軍隊的嚴重不信任。由于該貧民窟只有10多個澡堂兼廁所的衛生設施，而且一間屋子住好多人，因此病毒擴散速度很快。因害怕被感染，醫生都不愿去工作，導致島內5家醫院關閉了4家。許多患者無法得到及時醫治，不明尸體被遺棄在路邊。

在埃博拉病毒井噴的狀況下，世界衛生組織無法憑一己之力妥善應對，而負責人道主義危機的聯合國人道主義問題調整事務所因缺乏相關經驗也顯得無計可施。由于利比里亞疫情擴散，鄰國科特迪瓦等國封鎖邊境，停止航班飛行，利比里亞開始與世界隔離。由于人與人之間相互回避，令利比里亞醫療系統陷入嚴重的崩潰狀態。在這種情況下，首先采取行動的是英國、美國和法國。9月16日，時任美國總統的奧巴馬以埃博拉病毒是“安保領域潛在威脅”為由宣布派兵支援。18日，聯合國安理會召開緊急會議討論應對之策，并于次日設立首個埃博拉緊急應對機制。除了美國和英國分別向病毒重災區分別派出約3 800人和750人之外，中國也派出了約800人的醫療隊。雖然為時已晚，但國際社會已經構建了“決戰”埃博拉病毒的態勢。

在國際社會的大力支援下，受埃博拉病毒肆虐的國家和民眾奮起抗擊。到2014年底，病毒感染人數由巔峰急劇減少。2016年3月29日，世衛組織宣布結束緊急事態。在宣布此令的前一個月，聯合國高級專家組對這場包括11 310名死者和眾多感染者在內共計28616人的災難進行了詳細的分析，得出的結論是：這是一場本可以避免的悲劇。在血的教訓面前，之前對疫情未予高度重視的世衛組織與聯合國下屬部門合作，加緊設立應對突發狀況的新組織。同時，世界銀行也制定了緊急資金援助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