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策略對學業成就的影響：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的多重中介作用

朱海東 楊飛龍 李翔

〔摘要〕為探討學習策略對學業成就的影響，以及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在學習策略與學業成就中的作用機制，本研究采用學習策略量表、自我控制問卷、學習投入量表和學業成就指標，對1092名中學生進行調查。結果表明：學習策略、學業成就、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之間均存在統計學意義的相關;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在學習策略與學業成就之間均起部分中介作用。可見，學習策略可以直接影響學業成就，也可以通過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間接影響學業成就。

〔關鍵詞〕學習策略;學業成就;自我控制;學習投入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2684（2018）10-0006-05

一、引言

學業成就是衡量學習者學習效果的重要指標，更是衡量一所學校人才培養質量的重要標準[1]。隨著人們對教育的重視，教育者和研究者們越來越把目光集中到學生學業成就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上來，圍繞學生學業成就展開了一系列研究。學業成就作為個體學習效果的評價指標，對學習者而言有著重要的意義，也與身心健康有著緊密的聯系。有研究顯示，學業成就的高低可以顯著預測青少年的自尊和抑郁水平，學業成就較高的學生往往表現出較高的自尊和自信心，表現出較少的抑郁和悲觀情緒[2]。作為學習效果的評價指標之一，高水平的學業成就往往是青少年的重要追求目標。學業成就的高低與諸多因素息息相關，影響學業成就的因素大致可以分為外部客觀因素和內部個體因素兩類[3]。從已有的研究來看，影響個體學業成就的外部因素主要有學校氛圍、家庭環境、父母期望和父母參與等，影響個體學業成就的內部因素有個體心理資本、學業情緒、意志品質和人格特質等。

在學業成就相關的研究上，與其他研究變量相比，學習策略作為學習者學業成就的重要預測變量，尚未得到學者們的重視。學習策略是指學習者在學習活動中的程序、規則、方法、技巧及調控方式，也可以說它是學習者為了提高學習的效果和效率，而有意識制定的關于學習過程的方案和對學習活動進行調節控制的心智活動[4]。也有研究者認為，學習策略是指學習者在具體的學習過程中用以加工、處理信息和有效地完成學業任務的系統方法[5]。盡管目前對于學習策略的定義還存在爭議，但是在學習策略對學習效果的影響上學者們基本上達成了共識：學習策略是影響學習者學習效果的重要因素，對學業成績有顯著的影響，學習策略有助于知識的整合和經驗的激活，對于促進有效的學習、實現學校教育教學目標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對中小學生的有關調查表明，科學合理的學習策略能夠促進學生的學習效果，提高學生的學業水平[6]。鑒于學習策略對學習的重要影響，而針對目前關于學習策略與學業成就關系的研究又相對匱乏，因此，本研究以中學生為研究對象，考察學習策略對學業成就的影響。

自我控制（self-control）是影響個體行為的內部因素，人們在日常生活中有時會有意識地調控（抑制或激發）自己的某些行為，這就涉及自我控制[7]。所謂自我控制是指個體自主調節行為，并使其與個人價值和社會期望相匹配的能力，它可以引發或制止特定的行為，如抑制沖動行為、抵制誘惑、延遲滿足、制定和完成既定的計劃和行為、采取適應社會情境的行為方式[8]。自我控制在許多方面影響著個體的心理發展和行為表現，一個人成就的高低與其自我控制能力密切相關。學業成就作為青少年在校學習時期的重要追求之一，也與自我控制密切相關。有研究顯示，高自我控制水平的兒童能夠更好地應對青春期的壓力，以及在未來獲得更優異的學業成績[9]。此外，自我控制作為個體調控自身心理與行為的能力，不僅直接對個體產生影響，還可以通過中介作用或調節作用對個體的心理和行為產生影響。例如，有研究顯示，自我控制在羞怯導致攻擊行為中起著中介作用[10]，在青少年網絡受欺負與偏差行為之間起著調節作用[11]。學習策略作為個體學習方法和技巧運用的一個體現，不僅直接影響個體的學習效果，還可能通過個體自身特點等內部因素對學習效果產生影響。有研究顯示，學習策略對學習效果的作用會受到學業情緒的影響[12]。綜上我們認為學習策略可能會通過個體內部因素（自我控制）對學習效果（學業成就）產生影響，因此我們提出假設1：自我控制在學習策略與學業成就之間起著中介作用。

學習投入是指學生開始和執行學習活動時卷入的強度和情感的質量，學習投入是取得學習效果的基礎條件[13]。它可以通過積極的情感（情感投入）、朝向奮斗目標的傾向（認知投入）和有活力的行為（行為投入）得到實現。學習投入作為學生學習心理積極面的重要指標，是學生獲得學業成功的關鍵。它能夠反映學生積極健康的心理狀態，有利于激發學生的樂觀主義、抗逆力、意義感和創造力等積極的品質，從而有效地促進學生的學習[14]。有研究顯示，學習投入程度更高的學生，其學習收獲和學習結果也更好，學業成就也更高[15]。此外，學習投入還可以顯著負向預測青少年的學習倦怠等阻礙學習者達成學業目標的因素。學習投入作為青少年學習卷入的重要指標，也可能受到學習策略的影響。從理論上來說，擁有積極的學習策略的個體能夠更好地運用時間管理、目標規劃等技巧有效管理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從而使自己擁有更高水平的學習投入。因此我們可以認為學習策略是學業成就的前因變量，學習策略會影響學習者的學習卷入程度（學習投入），進而影響學習效果（學業成就）。因此，我們提出本研究的假設2：學習投入在學習策略與學習成就之間起中介作用。

諸多對于學業成就的研究表明，外部客觀因素和個體內部因素等變量對學業成就的影響是一個復雜的過程。學習策略、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作為影響學生學業成就的重要因素，各變量之間的關系如何？它們是如何影響學習者的學業成就的？為了更好地揭示變量間的相互關系，有必要對各變量間的綜合關系以及它們對學業成就的作用機制進行深入的探討。青少年運用學習策略的過程是對學習行為的過程和結果做出規劃和調整的過程，這可能會激發個體的自我調節因素（自我控制），進而導致個體對目標行為或活動卷入（如學習投入）的改變，從而影響個體的學習效果（學業成就）。綜上，我們提出本研究的假設3：學習策略通過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的鏈式中介作用對學業成就產生影響。

二、方法

（一）被試

采用隨機整群抽樣法，在S市4所普通中學（初中、高中各2所）選取1092名在校生作為調查對象，以班級為單位，征得校領導和被試同意后在課堂上進行集體施測，剔除無效問卷之后，收回有效問卷936份，有效率約為86%。其中，男生427人，女生509人;初中生510人，高中生426人。

（二）工具

1.學習策略問卷

采用張業恒[16]編制的“學習策略問卷”，包括元認知策略、認知策略、資源管理策略三個維度。量表共45道題，包含部分反向計分題，采用Likert五點計分法，要求被試從1（從來不使用）到5（總是使用）中做出選擇，分數越高，表示學習策略水平越高。本次調查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3。

2.自我控制問卷

采用Grasmick編制、屈智勇和鄒泓[17]修訂的“自我控制問卷”，包括沖動性、自我情緒性以及簡單化傾向3個維度。問卷共16道題，采用Likert五點計分法，要求被試從1（完全符合）到5（完全不符合）中做出選擇，量表總分越高表明自我控制能力越高。本次調查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77。

3.學習投入量表

采用鄒敏和譚頂良[18]編制的“中學生學習投入問卷”，包括認知投入、情感投入和行為投入3個維度。量表共39道題，采用Likert五點計分法，要求被試從1（完全不符合）到5（完全符合）中做出選擇，得分越高，表明學生的學習投入水平越高。本次調查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0。

4.學業成就

本研究選取被試上一學期末的語文、數學和英語成績作為學業成就的考察指標，由于研究對象來自不同學校和不同年級，評分標準可能存在很大差異。根據前人的做法，本研究在對學習成績進行分析之前，以班級為單位對成績進行了Z分數的轉化，再放入總數據庫進行分析。

（三）質量控制

開始調查前，對主試進行統一培訓，采用統一、規范的指導語向被試說明研究目的。集中試測，現場發放問卷，學生完成答題后由工作人員現場收回問卷。問卷回收之后，對漏填、錯填以及不規范的問卷予以剔除。

（四）數據處理工具

本研究采用SPSS19.0與Amos21.0對數據進行統計分析。主要統計方法有描述性統計、相關分析，使用Amos21.0的結構方程模型功能進行中介效應檢驗。

三、結果

（一）各變量之間的相關分析

學習策略、自我控制、學習投入、學業成就之間均存在顯著相關，具體情況見表1。

（二）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在學習策略與學業成就間的多重中介效應

根據研究假設，通過Amos軟件建立全路徑結構方程模型M0并進行路徑分析。模型中，學習策略為自變量，學業成就為因變量，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為中介變量。

結構方程模型M0的各項擬合指數如表2所示，說明該模型擬合良好。除自我控制到學習投入這一路徑在0.05水平上顯著外，其余各路徑均在0.001水平上顯著。

（三）中介效應檢驗的顯著性檢驗

在結構方程模型擬合良好的基礎上，使用偏差校正的非參數百分位Bootstrap程序檢驗中介效應的顯著性，重復取樣2000次，計算95%的置信區間。若置信區間包括0則表示中介效應未達顯著水平，若置信區間不包括0則表示中介效應顯著。計算結果如表3所示，學習策略通過自我控制、學習投入對學業成就產生影響這一路徑效果量的置信區間包含0，表明學習策略→自我控制→學習投入→學業成就這一路徑的間接效應未達到顯著水平。除了該路徑外，其他各路徑的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均達到顯著水平。因此，對結構方面模型M0做出調整，刪除自我控制到學習投入這一路徑，確定模型M1。對修改后的結構方程模型M1進行檢驗，結果表明模型的各項擬合指標均達到統計學要求（見表2），表明修改后的模型M1擬合良好。在模型擬合良好的基礎上運用Bootstrap程序對模型M1進行檢驗，發現各間接和直接路徑效應量和置信區間無明顯改變，因此接受修改后的模型M1（見下頁圖1）。由于分別加入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作為中介變量之后，學習策略到學業成就的路徑系數依然顯著（β=0.313，p<0.001），因此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在學習策略與學業成就之間均起部分中介作用。

四、討論

相關分析表明，學習策略、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均可以顯著正向預測青少年的學業成就，這與前人的研究結果相一致，也與我們既有的經驗相符合。學習策略是學習者在學習活動中有效學習的程序、規則、方法、技巧及調控方式[19]，學習策略的合理與否直接影響學習者的學習過程和學習效果;自我控制涉及個體對自己行為和心理的調節與控制，有效的自我控制可以幫助學習者找到最佳的學習狀態和模式，進而增強學習效果，提升學業成就;學習投入是學習者完成學習活動所必須具備的基礎條件，也是學習者卷入學習活動程度的重要指標，高水平的學習投入是學業成就提高的重要保障。這提示我們，青少年更高水平學業成就的獲得與學習策略、自我控制、學習投入等息息相關，幫助青少年提高學業成就要從多角度多方面同時入手。同時，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也顯著相關，這也與已有的研究結果相一致，擁有高水平自我控制能力的個體，往往擁有較強的心理韌性和抵制誘惑的能力，從而可以有效減少阻礙目標實現的因素影響，擁有更高的學習投入[20]。研究變量間的顯著相關，為我們進一步考察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在學習策略與學業成就之間的中介作用提供了前提條件。

結構方程模型結果顯示，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均在學習策略與學業成就之間起中介作用，這證實了本研究的兩個研究假設（見假設1和假設2）。這表明，學習策略不僅直接影響個體的學習效果（學業成就），還可以通過其他因素間接對學業成就產生影響，即學習策略可以通過自我控制對學業成就產生影響，也可以通過學習投入對學業成就產生影響。就具體作用機制而言，學習策略作為個體學習過程中采用的規則、方法和技巧等的綜合，不僅體現在個體正式進行學習活動之前，也體現在個體學習活動的整個過程，學習策略的有效運用會受到個體內部因素（自我控制）的影響。良好的學習策略可以指導學習者的學習活動，而自我控制是個體維持目標行為，達成目標成就和預期結果的重要影響因子。學習策略通過個體有效的自我控制，從而促使個體排除不利因素的干擾，獲得更好的學習效果，產生更高的學業成就。此外，學習者運用學習策略的過程也是對學習活動進行規劃的過程，運用學習策略首當其沖會受到影響的便是個體的學習投入程度。有研究者認為，學習策略中資源管理策略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對學習時間和精力進行管理[21]。而這兩個指標對學習卷入有著重要的影響，必要的時間投入和高水平的精力保證是學習者高學習投入的重要體現，也是學習者提高學習效果的有效途徑。因此，學習策略會通過學習投入間接影響學業成就，即學習投入在學習策略和學業成就之間起中介作用。

五、結論

綜上所述，本研究所構建的結構方程模型探討了學習策略對青少年學業成就的內在影響機制。結果表明學習策略不僅直接影響學業成就，還通過自我控制和學習投入的多重中介對其起間接作用。這一研究結果不僅驗證了已有的研究結果，更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深入揭示了學習策略對學業成就的影響機制。研究結論對如何促進青少年學習效果，獲得更高的學業成就具有一定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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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1. 新疆石河子大學師范學院，石河子，832003;2.兵團未成年人心理健康教育中心，石河子，832003）

編輯/丁 堯 終校/趙 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