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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頻道《今日影評·影評的力量》致敬改革開放四十周年主題論壇

孫 妍

（《文化吉林》編輯部，吉林 長春，130033）

今年是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周年，長春電影廠是新中國電影的搖籃，兩個對于此時時刻的中國都非常重要的時間與坐標在本屆長春電影節(jié)疊合成了最好的光影時刻。為紀念改革開放四十周年，弘揚中國電影價值觀，本屆長春電影節(jié)與電影頻道《今日影評》再續(xù)經典，延續(xù)2016年開創(chuàng)的《今日影評·影評的力量》“長春電影節(jié)”特別節(jié)目的策劃，讓“電影的力量”成為本屆電影節(jié)的主角。

此次，電影頻道《今日影評》特別策劃將以長春電影節(jié)的深厚底蘊為核心力量，集結近40位電影創(chuàng)作者、電影評論人在論壇上以頭腦風暴和快刀利嘴中面對面交流，談電影創(chuàng)作，評影壇風云，議電影發(fā)展，用最具洞見的思想性和最有權威的專業(yè)度為長春電影節(jié)注入全新活力。本次論壇總共四場，導演、制片人、影評人就時下熱議話題進行思想碰撞，表達不同觀點，既肯定了改革開放40周年來的電影產業(yè)成果，也指出了時至今日影視作品中有待發(fā)展和改進之處。

一、“根據真實事件改編”就“接地氣”嗎？——好作品“接地氣”扎根生活，但不可忘藝術追求

電影作為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每年有大量優(yōu)秀作品和觀眾見面，其中很多電影以其“接地氣”的特性深受廣大人民群眾的喜愛。尤其是近幾年，現實主義題材不斷涌現，備受推崇與好評，同時也有些電影雖然貼著“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標簽，卻存在內核空洞等問題。那么，究竟如何看待“根據真實事件改編”與“接地氣”之間的關系呢？為此，上海戲劇學院教授石川認為，從市場角度而言， “根據真實事件改編”是優(yōu)先選擇；從創(chuàng)作角度而言，所有題材應平等對待，回歸現實創(chuàng)作本真的初衷。清華大學副教授梁君健表示，對于創(chuàng)作者來說，選擇一個合適的題材相比“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題材更為重要，心懷對觀眾的尊重、對生活的熱愛，尤其注意藝術的表達。《北京青年報》新聞研究室研究員胡雅杰則認為，“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必須要捕捉人情和人性，符合社會邏輯和藝術邏輯，才能創(chuàng)作出“接地氣”的作品。中國傳媒大學教授索亞斌指出，“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影片要把“接地氣”作為一個正面的、積極的概念，多反映精神層面的內容，別把“地皮”當“地氣”。中國傳媒大學副教授劉碩指出，創(chuàng)作應基于對現實生活的了解和觀察，但并非“真實事件”就一定適合改編。中國傳媒大學副教授陸嘉寧認為，“根據真實事件改編”是創(chuàng)作基本，好的“接地氣”影片能夠促成觀眾對現實的聯想，引發(fā)觀眾對于現實事件更多思考。影評人賽人評說：“‘真實事件’是‘真實’的土壤。”；影評人圖賓根木匠強調，“根據真實事件改編”不等同于“真實事件”；影評人“電子騎士”嚴蓬表示，“接地氣”實際上是一種創(chuàng)作的方法和心態(tài)，有很多“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反倒不是“接地氣”的，它可以是帶有幻想性的、超越生活的電影藝術。

總的來說，“根據真實事件改編”是創(chuàng)作者扎根生活，追求現實主義創(chuàng)作的一種途徑，但電影是因人而異的藝術，不能盲從盲信。毋庸置疑的是，但凡好的“接地氣”的電影都來源于生活的“真實”，又不拘泥于生活，依然追求電影藝術的藝術智慧與獨特創(chuàng)造力。

圖1 上海戲劇學院教授石川

圖2 中國傳媒大學教授索亞斌

圖3 清華大學副教授梁君健（右）

二、電影“花錢多少”和“質量高低”有關系嗎？——物質是基礎，思想意識是核心關鍵

改革開放40年來，中國經濟發(fā)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而電影的投資也從一部四五十萬元的投入，到了現如今動輒上億元的體量。那么，電影投資上來了，電影的質量是否也上來了呢？在本次論壇中，專家、學者就“電影‘花錢多少’和‘質量高低’有關系嗎？”這一話題進行了激烈的思辨和討論。導演李睿珺和張嘉佳以自身經驗為例，認為影片投資的多寡取決于題材，面對金錢，第一要冷靜，第二要專業(yè)，第三把控力要強，把錢用在正確的地方。中國傳媒大學教授梁明認為，“花錢多少”與“質量高低”之間的關系不是絕對的，就看資金用度多少。然而很多投資人把電影當作金融產品來做，那樣方向就錯了。中國傳媒大學教授索亞斌指出，很多電影投資過大，往往恰得其反，致使所有的努力全數付諸東流，當前中國電影已形成產業(yè)規(guī)模，更應強調電影的專業(yè)化、倡導電影的多樣化嘗試。北京師范大學副教授陳剛強調，工業(yè)體系下的職業(yè)化標準還無法匹配電影發(fā)展，電影人應該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中國電影職業(yè)水平的提高。中國傳媒大學副教授劉碩認為，“花錢多少”和“質量高低”都特別重要，但投資和電影的質量不是決然正比的關系，投資的高低應該依據作品的題材、類型等具體因素而決定。不追求“少花錢多辦事”，但追求“物有所值”。中國電影藝術研究中心副研究員左衡表示，從電影整體的角度來看，花錢多少決定了電影的存活，也決定了電影質量的高低，今天的中國電影最應該花錢的地方是在智慧、知識方面。八一電影制片廠制片人李婭涓指出，高成本和高質量不成正比，要做更精致的電影，不是以高投入來取勝。當前觀眾不再滿足視覺震撼，更需要思想洗滌和身心共鳴。影評人李星文表示，電影具有重工業(yè)屬性，即電影特效需要投入大量資金呈現預期的效果；電影是高、精、尖的技術，需要一定的資金支撐，不能“讓貧窮限制了你們的想象力”，但更為重要的是，物質基礎不能成為掣肘電影藝術創(chuàng)作探索與前進的枷鎖。

對于電影產業(yè)來說，物質基礎至關重要，但它不能成為掣肘電影藝術創(chuàng)作探索與前進的枷鎖。冷靜的態(tài)度、專業(yè)的精神、不忘初心的追求，唯有制度的保障和電影人的堅持，才能將“金錢”與“藝術”之間的矛盾化為發(fā)展的原動力。

三、外國引進片要不要中文配音？——譯制片仍有市場需求，電影需要尊重觀眾選擇

改革開放40周年以來，隨著居民生活條件的改善與對精神需求的重視，電影成為大眾文化生活中日益重要的組成部分。譯制片對于外國引進電影來說，曾經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但目前對于外國引進電影是否需要譯制的爭議卻開始漸漸發(fā)酵，曾經輝煌一時的譯制片究竟會走向何方？外國引進片到底要不要中文配音呢？

“邊江工作室”配音演員“魏瓔珞”邱邱表示，市場越來越接受、支持和需要“配音”。隨著人們接受的動漫和網劇越來越多，譯制片相對就越來越少了，如今各大影院對配音工作非常重視，是對配音演員們的尊重，更多的是一種需求。八一電影制片廠電影翻譯賈秀琰說：“引進片不僅給中國國產影片帶來錄音方面的很大進步，也給中國技術帶來很多改變，中國電影逐漸走向世界，變得更加國際化，而譯制是中國影視市場中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北京電影學院教授吳冠平指出，應尊重觀眾的選擇。第一，我們需要培養(yǎng)觀眾對于世界其他文化的某種原汁原味的尊重；第二，今天的主流觀眾對于有字幕引進片的選擇非常明確。上海戲劇學院教授石川進一步表示，主流觀眾不需要中文配音了，那些“非主流”的觀眾怎么辦？不愿意看字幕的人怎么辦？有需要聽配音的人怎么辦？即使現在的市場需求是少數，我們也需要滿足，因此，要把選擇權交給觀眾，而不是把配音行業(yè)取消。中央戲劇學院副教授倪駿認為，如果配音行業(yè)持續(xù)職業(yè)化，而不是民心化的話，那么會出現問題，我更希望看到有譯制功底的藝術作品，期待譯制片的全新未來。上海大學上海電影學院教授程波表示，如果中文配音可以讓觀眾輕松自然的狀態(tài)下，沒有障礙地理解電影，我們何樂而不為呢？中文配音必定有存在的道理，而且隨著今后政策、技術上的提升，中文電影的配音會變得越來越好。行業(yè)專家彭侃說：“我們阻擋不住時代的潮流，就像黑白片到彩色片一樣，假如有一天字幕、配音都不需要了，直接刺激觀眾的神經網絡就立即理解電影了，那么這一天可能很快就會到來。”北京電影學院副教授洪帆認為，字幕的好處是對電影原汁原味的理解，現在觀眾的素質越來越高，就更符合我們的觀點，所以說，中文譯制片要與時俱進。

中國電影家協會秘書長、中國電影評論協會會長饒曙光說：“引進片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提高觀眾的藝術欣賞水平，最終的目的是提高中國電影自身的力量，中國電影的繁榮發(fā)展，特別是改革開放40周年的繁榮發(fā)展，跟譯制片的促進是分不開的。”

總而言之，外國引進電影是否需要譯制的問題需要考量觀眾與市場的需求，譯制片作為我國電影的一種重要形式，其歷史意義與實用價值不容抹煞。但配音需要更加貼近民心，擺脫單純職業(yè)化的導向，為觀眾提供更多有藝術價值與譯制功底的優(yōu)秀譯制片才能在未來的電影市場中占有一席之地。

圖4 《北京青年報》研究員胡雅杰、中國傳媒大學副教授劉碩、影評人嚴蓬發(fā)言（從左至右）

圖5 影評人圖賓根木匠、中國傳媒大學副教授陸嘉寧、影評人賽人發(fā)言（從左至右）

四、影評人該不該“狠批”電影？——狠批源于熱愛，理性體現問題

改革開放40周年以來，中國電影取得了令人矚目的進步與改變，而沒有改變的是影評與電影之間針鋒相對的關系。影評作為對電影的批評與解讀，是電影在觀眾面前的另一種呈現方式。但有些人認為過于激烈的影評是對電影的攻擊，雖然這不能否定影評對于電影發(fā)展的助力作用，但影評人到底該不該“狠批”電影呢？

導演郭柯認為，我們作為創(chuàng)作者，要把自己的戲拍好，不同的意見要聽取、采納，影評對電影創(chuàng)作者來說是一面鏡子。影評人藤井樹說：“影評人在當下的時代環(huán)境下承載的職責非常重要，他是審美的引導者，也是輿論的引領者，還是產業(yè)的推動者。不能一味地捧殺，要有理性的評論，把真正好的電影推薦給更多的觀眾。”影評人賽人表示寫影評時多一些感性抒發(fā)，少一點責任心，影評會更純粹、干凈。影評人周黎明認為，影評可以褒貶分明，但要說真心話、實在話。如果影評人講不出道理，你就是一個普通觀眾。影評人鄭道森表示，批評是影評人的權利和天職，堅持“狠批”，同時也要“狠夸”好電影，才能推動電影行業(yè)的進步和成長。影評人譚飛認為，批評是熱愛，但前提是必須“真誠”。復旦大學教授楊俊蕾接著表示，電影既是我們觀看的產品，也是一個國家工業(yè)的最高表達，批評是影評人的責任，是出于影評人對電影的愛。批評對影評人來說，是肩負著體力和腦力的共同勞動，希望批評能夠寫得越來越有價值。北京大學教授李道新認為，批評史要被尊重，純粹個人化的、放飛自我的和拒絕責任的批評是有問題的。我們要認識到電影是復雜的載體，電影的知識在于積累，電影和文化有它自身的規(guī)律。中國藝術研究員副院長、教授賈磊磊表示，影評人要從總體的維度看電影，不要討論電影經濟的時候就把電影當搖錢樹，討論電影思想的時候就把電影當教科書，對電影的判斷要兼容電影的維度。主張影評尖銳但不尖酸，客觀但不刻薄，直言但不亂言，我們要坦誠相見，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所需要的。

對電影作品來說，影評是電影發(fā)展必不可少的助力因素，但過分主觀與不負責任的影評會成為電影發(fā)展的阻礙。影評需要理性的態(tài)度、專業(yè)的精神與發(fā)自內心的熱愛。只有堅持負責、專業(yè)的評論方式，勇于支持優(yōu)秀電影并打擊電影中的不良現象，才能為影評與電影行業(yè)樹立合理規(guī)范。

據悉，電影文化評論類日播欄目《今日影評》自2016年起開創(chuàng)“長春電影節(jié)”特別節(jié)目策劃，讓“電影的力量”成為電影節(jié)的主角。今年的“電影頻道《今日影評·影評的力量》致敬改革開放四十周年主題論壇”也以特別策劃節(jié)目形式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