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星，為愛打call
——評戴維·巴尼特《孤獨夢想家》

文_夏麗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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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夢想家》用笑中帶淚的英式溫暖，講述生命里的愛與希望、孤獨與夢想，時而令人捧腹，時而讓人動容，讓我們不禁思考，面對回不去的過去，我們該如何記住，又該如何遺忘？

1969年7月，美國宇航員阿姆斯特朗成功登月。他不僅完成了“人類一大步”的夙愿，還引發了人類移民外太空的實踐。火星是與地球特征最相似的星球，移民火星成了最能點燃人類興奮點的宇宙話題，《星球大戰》成了孩子們百看不厭的電影。

英國新晉獲獎作家戴維·巴尼特的小說《孤獨夢想家》，是以小男孩托瑪斯抱著巧克力和爆米花，在父親的陪同下觀看《星球大戰》開頭的。

戴維出生于英國蘭開夏郡，曾出版過《雅努斯的房子》、《另外兩個故事》等小說。這本《孤獨夢想家》甫一出版，就風靡英倫三島，是他眾多作品里最受讀者青睞的一本。究其原因，應是戴維用溫暖俏皮的故事，喚醒了讀者心中塵封已久的愛，就像豐子愷所說，你若愛，生活哪里都可愛。

說起書中男主角托馬斯一生中的快樂時光，恐怕要數與父親一起看電影的那一刻最值得記憶。人生如夢，向往太空的男孩轉眼成了四十七歲的化學師。父母雙亡，前妻很久也聯系不上。就在他生日的當天，陰差陽錯地要代表英國宇航局、代表人類第一次登上火星了，他才發現自己要離開地球的這個消息，連一個需要通知的親人都沒有。一股悲涼襲上心頭，他決定給前妻珍妮特打個電話。

接聽托馬斯來電的并非他的前妻，而是一個叫格拉黛絲的陌生老太太。在電話里就能聽出來，這位老太太有些神志不清。不過，就是這個電話，將兩個命運極為相似的家庭連接在了一起。人過中年的托馬斯第一次發現，在世間居然還有與他一樣經歷著那些痛苦的生命存在。雖然遠隔幾十億英里的距離，但是一個“為愛打call”的故事，在托馬斯與這個陌生家庭之間跌宕起伏，將讀者與書中人物的心貼得越來越近。我們人類對愛，是有共識的。

格拉黛絲的家庭真是不幸。兒媳朱莉在去加班的路上遭遇車禍去逝，而那恰恰是她答應了要帶兒子和女兒去迪斯尼玩的前一天。兒子達倫為了多賺些生活費養家，因參與搶劫附近一家批發商店而被刑事拘留。可憐的格拉黛絲，年逾七十，還患有阿爾茨海默癥，但仍不得不成為十五歲孫女艾莉和十歲孫子詹姆斯的監護人。否則，這兩個孩子就要被社會福利機構帶走，這個家就散了。

懂事的艾莉不僅要上學，還要打三份工以補貼家用。可奶奶的時而神志不清，又令父親留下的僅夠支持日常生活的費用被騙走，還將房子抵押掉了。好在詹姆斯即將參加的“科學比賽”為這個家帶來了唯一的曙光，如果奪冠的話，五千英鎊的獎金恰好可以應付到父親出獄，家境遂得以改觀。

那么，詹姆斯與托馬斯又將會擦出怎樣的生命火花呢？這是小說的噱頭，也是開啟托馬斯心門的鑰匙，還是火星上與地球上的人類情感聯系的紐帶。事實上，少年時，托馬斯因施救不力，造成弟弟皮特溺水而亡。父母因痛失幼子而怪罪于他，這令托瑪斯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責當中。他的人生悲劇種子被播撒得太早，以至于影響了他的婚后生活，引發了他對生養孩子的恐懼。因此，他的婚姻生活過得支離破碎。

托馬斯一直覺得上天在欺侮他，所以活得自暴自棄。在對托馬斯身世不夠了解的人們眼里，他的確是個懟天懟地懟同事的“壞人”。他有點像瑞典小說家巴特曼筆下的《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里的歐維。歐維就是個嘴巴兇惡，心地善良，遇事會氣著罵著幫忙的老頭。可只是因為在旅行中出了車禍，懷孕的妻子死亡了。他就一心一意想隨妻子而去，整天琢磨自殺的事情。

事實上，如果沒有被派上火星這檔子事兒的話，托馬斯恐怕也決定去死了。孤獨地活在世間，實在是件太痛苦的事情了。他的人生，活到后半程時，真像在唱和毛姆的那句話：“為了使靈魂寧靜，一個人每天要做兩件他不喜歡的事。”他熱愛生活的能力仿佛被冰封了。

不過，遇見格拉黛絲一家，托馬斯仿佛開始重新整理自己。在少年詹姆斯身上，他看到了弟弟和自己的雙重影子，他看到了那個得不到及時救助而沉溺河底的幼小生命，也看到了在成長中意圖擺脫悲慘命運的自己。他多么渴望幫助詹姆斯，多么渴望他成功，以期為自己少年時的無心失錯而救贖。

詹姆斯能夠取得這筆“救命錢”嗎？一家人能夠擺脫短暫的生活窘境嗎？讀完小說便會知道真相。但是，我可以劇透一點，他倆在科學比賽上參賽的題目竟然是：在地球如何把太空上的屁點燃！

雖然小說的結局很歡樂，但這仍不失為一本令讀者的心情起落不定的小說。有那么多噩運纏繞在書中人物的周圍，讓我們不停地隨之落淚。可是，青春、夢想和愛會沖淡這一切。只要“衰神”現身，愛就會挺身而出。那些可愛的親人、真誠的朋友，以及像老師、社工一樣來自于社會上的各種力量，甚至連遠在天邊的陌生宇航員，都在源源不斷地向格拉黛絲一家輸送愛。

史鐵生說過，人不能沒有愛，也不能沒有所愛。愛是一種相互作用的能量。假如不能被愛是一條黑暗的小路，自己心里燃燒的愛，也能把路照亮。書中的托馬斯便是通過點燃愛，照亮了自己，溫暖了他人。

作者戴維出生于阿姆斯特朗登月的第二年，對星空深藏美好的期待。他深諳暢銷小說的寫作秘訣，懂得告訴我們如何用愛將歲月帶來的痛苦治愈。倘若有一天，有人在火星上給你打call，你一定要知道，那是為愛助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