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不完美，我也不完美

徐俊霞

婚姻亮紅燈

自從知道洋洋懷孕的消息，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她在家里，我在公司，我們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周末傍晚，洋洋給我打電話，期期艾艾地說：“我想好了，明天我去醫院把孩子打掉吧！”我握著話筒，無言以對。孩子是洋洋的，孩子的去留她有權做主，我能說什么呢？我和洋洋結婚三年都沒有一兒半女，她和別的男人滾了一次床單就有了。

我陪洋洋到醫院做了流產手術，我們商量好等她身體康復后，就到民政局辦離婚手續。那段時間，我做了一個丈夫、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下廚燒菜，洗衣拖地。洋洋過意不去，堅持要下床做家務，我按住她，我知道坐小月子對女人很重要，馬虎不得。

隨著洋洋的身體一點點康復，我們每次談起離婚的話題，她都哭得淚眼婆娑，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哪對夫妻結婚也不是為了離婚，不到萬不得已，誰愿意走到離婚的地步？

洋洋明顯對我管得松了，我下班回家晚甚至不回家，她不再一哭二鬧三上吊。不管我回家多晚，她都給我留著晚餐，不管我回家多晚，她都在客廳等我，給我放洗澡水。她的賢惠讓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情愿她還是那個我晚歸時蠻不講理的洋洋，給我列各種“家規”的洋洋。

以往，我工作壓力大，回到家里就想放松一下，剛往沙發上一靠，洋洋就跑過來提醒我：“坐有坐相，站有站相，這些小事，你平時不注意，到關鍵時刻就露餡了。”她制定了若干條家規，張貼在家里各個角落：到家就換睡衣，看完報紙放到報架上，抽煙到廚房去……

我公司里女同事多，洋洋有事沒事就到公司里來，美其名曰給我送這送那，關心我的身體健康，其實是變相查崗。我下班在外面應酬，她擔心我亂交朋友，去一些娛樂場所沾染上不良習氣。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我們夫妻之間的交流變得寡淡乏味。工作上的煩惱，生意上的不順……我寧愿說與外人聽，也不愿意和她提及只言片語。洋洋的市儈庸俗讓我不免懷疑，這還是那個當初與我情投意合的女人嗎？

婚前婚后大不同

我和洋洋是從小學讀到高中的同學，可謂青梅竹馬，兩家父母是世交，高中畢業后，我到一家汽貿公司跑業務，她到一家商場做導購員，我們確定了戀愛關系。那會兒，我們相處得特別舒服特別自在，在我面前，洋洋小鳥依人，善解人意，幾乎對我言聽計從。

我30歲那年，父母催著我和洋洋結婚。每次約會，洋洋都話里帶話：“小麗結婚了，小蘭和老公去韓國度蜜月了，你說，我穿什么婚紗好看？咱們結婚時去哪兒度蜜月？”她的暗示我豈能聽不懂！

說實話，我對婚姻始終持中庸態度，但我和洋洋談了那么多年戀愛，不給她和雙方父母一個交代，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婚后，考慮到男人養家糊口責任重大，我從原來的公司辭職，到自家公司擔任總經理，洋洋在單位已經升到部門經理，也是個舉足輕重的角色。外人眼里，我和洋洋的婚姻美滿幸福，實質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們的婚姻如一潭死水，結婚于我來說不過是找了一個“小媽“管著自己。洋洋的控制欲很強，我回家晚，她鬧；我有應酬，她鬧；我玩游戲，她鬧……

我在公司擔著幾十個員工的生計，上班有點下班沒點。洋洋絲毫不體諒我的辛苦，總是抱怨我不陪她，不關心她，記不住她的生日，記不住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男人這種動物，女人管得越嚴就越不服管。周末晚上，我和一群哥們打牌打了一宿，周六早晨，我不想回家看洋洋那張冷臉，于是約了幾個驢友自駕車去了南部山區，連吃帶玩，一待就是兩天。洋洋回家看不到人，野蠻勁上來了，電話一通狂轟濫炸，言辭頗為激烈，氣得我關掉手機，懶得理她。

周一上班，我打開手機，未接電話和未回微信狂跳出來。原來洋洋找不到我，就打電話給我的爸媽和妹妹，給我的朋友同事。這下天下大亂，一干親戚朋友就差報警了。得知我安然無恙，老媽劈頭蓋臉把我一頓臭罵。我心里那個委屈，結了婚難道就沒有個人空間了？沒有人身自由了？

我晚上經常有應酬，不是宴請客戶，就是客戶請我，我和洋洋解釋過多少次都是正常的工作交往。洋洋卻給我限制回家時間，晚上不得超過10點，超過10點，就別回家了。我成天和她斗智斗勇，既傷腦筋又傷感情。慢慢地，我學乖了，她下夜班之前，我一定在家里等她，免得她發動世界大戰。

婚姻很長，幸福很近

我天生興趣廣泛愛好眾多，身陷外面的大千世界樂不思蜀，不愿囚禁于兩人世界做井底之蛙。洋洋心里不平衡，單位和家兩點一線的生活本來就單調乏味，回到家里，面對的又是冰冷的房子。

我不在家時，她就上網找人聊天，聊來聊去，就和一個男網友打得火熱。只要我對她有一點冷落，洋洋就找男網友傾訴，兩個人天天聊，夜夜聊，就聊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會聊天的男人大多深諳女人的心，善于甜言蜜語。時機成熟，男網友約她出去見面聊，這傻妞深更半夜就出門了。

洋洋和男網友先是在酒吧喝酒，喝到最后就到附近的賓館開了房。都是有家室的人，兩人約定此后再不相見。誰想一個月后，洋洋的大姨媽沒有按時來報到，她這才慌了神。男網友早消失得無影無蹤，電話號碼停機，QQ和微信早把她拉入了黑名單。

當洋洋對我和盤托出這一切的時候，我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著她，這是我的妻子嗎？她有任何毛病，我都能容忍，唯獨不忠我無法容忍。我奪門而出，身后傳來洋洋壓抑的哭聲。

那個夜晚，我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游逛，腦子里滿是洋洋和那男人猥瑣的畫面。

我是貪玩不顧家，卻從沒有背叛過我們的婚姻，沒有對外面的花花草草動過心，洋洋的出軌讓我連跳黃河的心都有。

洋洋小產后，我們分居了一段時間。經歷了這接二連三的變故，我漸漸冷靜了下來。細想想，圍城里的日子過得雞飛狗跳不是一個人的錯，如果說洋洋孩子氣重，我也不夠成熟，對洋洋關心不夠。洋洋已經在努力適應為人妻的角色，我卻還在婚姻之外的角色游離。

我沒有再提離婚的事，我把生活的重心從工作往家庭轉移。我在家的時間多了，洋洋很高興，她的抱怨少了，也極少給我臉色。家里只有一臺電腦，我玩游戲的時候，不管我玩多久，她都不再和我爭搶電腦；我們鬧別扭的時候，不管我和她吵得多兇，她都會多做一份飯菜。每每這時，我總覺得她像個姐姐，像個母親，而我就變成了一個不懂事鬧脾氣的小孩。

我們逐漸培養了一些夫妻間的共同樂趣，我喜歡看電影，逢新片上映，我就游說洋洋一起去看，鼓勵她和我一起寫影評，賺點稿費，哪怕是兩張電影票，都讓我們開心不已。家庭聚會和朋友間的來往，我都帶上她一起參加，盡量不讓她落單。洋洋是那種特別容易滿足的小女人，我對她一分好，她回報我十分好，心里眼里都是我。

兩年后，我和洋洋的愛情結晶——7斤重的兒子出生了。我們終于找到了適合我們夫妻的相處模式，我們依然有矛盾有爭吵，但彼此間學會了自省，學會了諒解。

《戀愛先生》里有句臺詞說得好：男人和女人，就像上牙和下牙，兩個人是需要磨合的，一開始未必那么契合，但是到最后是越來越契合。

婚姻很長，幸福很近。只要我們相惜相知，幸福距離我們并不遠。漫長的婚姻里程，誰都不是完人，誰都有溜號的時候，原諒對方也是原諒自己，給對方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