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閩新寫實剪紙：以刀作畫剪鄉愁

華子言

人們印象中的剪紙是大紅窗花、古代仕女像，或者十二生肖、鮮花果蔬等，然而，祖籍北京、成長于河北蔚縣（中國剪紙藝術之鄉）的61歲中國新寫實剪紙藝術家李閩，改造了傳統剪紙，成功開創了新寫實多層剪紙藝術。他以刀作畫，讓剪紙呈現出深邃悠遠的油畫效果，仿佛一幀幀濃縮了時空的歷史場景畫。2009年，作為國禮送給美國前總統奧巴馬的剪紙畫像就出自李閩之手。2015年，位于北京昌平的李閩剪紙藝術館成立，現在，觀眾可以在那兒欣賞到李閩的新寫實剪紙藝術代表作，其中最打動人的，就是《故鄉·記憶》系列。

李閩的新寫實剪紙系列作品《故鄉·記憶》，以其濃郁的塞外邊陲文化和作者對這片土地的摯愛之情，深深地感動著每一位觀眾，讓許多人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作者用樸實無華的藝術形式，最大程度地載入了當地特有的文化民俗與自然景觀，嘗試著與觀眾進行零距離溝通。

50余載故鄉情的迸發

蔚縣別名蘿川，素有“古堡之鄉”的美名，是古堡文化的“天然博物館”。李閩在這個天遠地偏的小縣城生活了50余載，幾乎走遍了蔚縣的各個角落。他長期扎根民眾之中，與他們朝夕相處，對這片土地上的文化和人民有了深刻的了解。這里遺留下農耕文化時期的產物，如民俗、民藝、民居等等，對他有著無窮無盡的吸引力。對傳統的重視，以及如何繼承傳統，是李閩近20年來一直探索和研究的主要方向。

他會站在一面百年老墻面前久久發呆，甚至會佇立在濛濛細雨中，面對一間即將倒塌的老房子長久沉思。他的鏡頭常常會停在那些殘垣斷壁、廢棄的石碾、扇車、牛棚、羊圈以及破舊的窗欞前，隨風飄動的窗戶紙，都會被他非常珍惜地記錄和保存下來。

一條蜿蜒的小溪，一片干涸的水塘，一口干枯的老井，一所廢棄的院落，無不為藝術家提供了創作的源泉。每當面對這些景物，他思想感情的閘門就會打開，像奔涌的波濤一瀉千里。幾十年的生活積累，終于在《故鄉·記憶》中迸發了出來，我們在其中的《出山》《故鄉之歌》《歲月》《潤娃》《春分》等作品中，不難看出李閩的創作初衷和救世情懷。李閩曾說過：“在這些地方待的時間越久，就會越發愛上這塊土地和這里的人民，是這片土地上的人民創造了歷史和文化。我們要在回顧歷史的同時，傳承這片土地上的文化，通過文化去創造新的歷史。”

用藝術解構生活的滄桑

為了古老的蔚縣剪紙藝術能煥發新的生命力，讓更多的剪紙藝人生活得更好一點，李閩用了近20年的時間反復試驗，終于將攝影和繪畫融于當地傳統民間剪紙工藝之中，利用蔚縣剪紙特殊的刀刻技藝，與攝影的寫實相結合，創造了一種嶄新的、深受大眾歡迎的藝術形式——新寫實剪紙藝術。

在談到作品《出山》的創作過程時，李閩這樣寫道：“《出山》構思于1986年8月，完成于2011年6月，時間長達20多年。1981年我第一次進山寫生，在為一位七旬老農畫速寫時，了解到這位老人終身未走出過大山。當6年后我再次故地重游時，老人已離去，物是人非的凄涼景象，使我感慨萬千，那時便構思了《走出大山》的腹稿……20多年后，我再次進山歸來時，驀然回首，我忽然發現，眼前的景象不正是《出山》的畫面嗎？朦朧的月色中，一條山澗蜿蜒的小溪，從大山里面向外流去。優美寂靜的畫面，清脆的蹄聲，隨著溪水伸展到無限的遠方……”

這是一幅對美好生活充滿向往的作品，李閩希望這里的人們不再貧窮，希望他們能走出大山，看到外面精彩的世界。

許多觀眾在《歲月》前久久停留，窗里的老人透過殘留的窗戶紙向外了望，老人那祈盼的眼神和殘留的窗戶紙，正是那個時代的真實寫照。李閩在當知青的時候，就想創作一幅中國農民形象作品，40年的時光沒有磨損他對故鄉的情感。2014年，他把生活中采集來的素材，運用解構手法，將老人臉上的皺紋溝壑化，強化了作品臉部的肌理效果，突出了滄桑和苦澀感。把當年要說而沒說的話，用藝術語言表現了出來。有人評論為“平淡中不失奇險，苦澀中充滿希望”。

新寫實剪紙是怎么剪出來的

新寫實剪紙的創作理念與傳統剪紙有本質上的不同。第一，作者必須有堅實的繪畫功底和較深厚的文學、藝術修養。李閩是77屆工藝美術專業畢業生，在河北蔚縣文化館美術創作室工作，他創作的繪畫作品曾多次在全國美展中獲獎，因此他的剪紙形象才能像油畫般美。

第二，借助電腦將作品進行色彩分層，然后用電腦二次創作，進行工藝制作和步驟分解。

第三，手工在宣紙上用刀進行分層雕刻，最后把所有分層的宣紙按照原創作圖案粘合。現在，新寫實剪紙已從15年前的單層雕刻變為多層和超多層（16至18層）剪紙工藝制作。

第四，新寫實剪紙藝術強調“近距離接觸”，觀眾怎么湊近了看都可以，而且還越看越好看。

那么，是不是層數越多越好呢？

新寫實剪紙肖像屬于多層剪紙藝術，每一層之間銜接要統一和協調，肖像作品一定要減少在人物臉部出現層與層之間的階梯感。好的剪紙肖像作品，不是層數越多越好，恰到好處是最高追求。在創作中能減少層數的絕不增加，單純最求作品的層數，只能增加制作成本，而且使畫面顯得臟亂和臃腫，對最終藝術效果有害而無益。

分層裝裱是作品最后的組裝過程，層與層之間準確對接，畫面要平整、干凈和無氣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