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言的理想

墨黑色的云掠過頭頂的天空，雨點打在玻璃上，氳出一片模糊。你把燈盞湊近殘墻，借著微弱的光巍巍地伸出手去觸摸那些凹凸不平的紋理，并不屑地白了我一眼。

我只是沉默地站在你面前，看著你經年不變的容顏，聽你訓斥過去的我對你是怎樣的若即若離。

少年啊，他不敢辯駁，亦無法辯駁。水藍色的星球在銀河里運行，勾勒出亙古不變的軌跡，而我在腳下的這片土地上步履維艱。

那年，家里的大黃狗總趴在地上吐著舌頭，眼里映著乘風而過的少年。今時，還會不會有只流浪的野貓懶懶地曬著太陽，瞇著眼看那漂亮的姑娘。

南方的雨總是來勢洶洶而且悄無聲息。黃昏里，鴿群越過高樓繼續向記憶里的方向飛去，抖落的羽毛貼著夕陽飄落，它們是從來不追逐光的，這一直讓我羨慕嫉妒。

冰冷的城市和焦躁的車流挽著手，看著這淡薄的暮景。天橋下不遠處還有抱著吉他彈唱的人，微弱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拉長，與周圍的暮色融為一體，孤獨又寂寞。

行色匆匆的人順手丟下幾張一元錢，好奇的小女孩把心愛的棒棒糖讓給了他。風吹過，那個人貧瘠的夢想無處沉淀，我和他隔著人群相視而笑。

后來他去北京藝考，你像眷顧我一樣顧著他，在彼岸為他點燈。風從他起航的那片海吹來，我安靜地駐足，在腦海里臆想你的模樣，倍感欣慰。

入秋時節，稻田里只剩下參差不齊、稀疏的稻茬。飽滿的谷粒被麻雀食入腹中。學姐在父母的要求下，報了醫科大學，我不知道幾個月后看著那些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器官她會不會感到反胃，想吐。關于未來，她在心里醞釀了答案，現實卻不給她機會。我知道你對隨便擱淺夢想的人，向來都是鄙夷不屑的。

我站在轉角路口，招著手向這個世界問候，卻透過瘦削的指縫看見你俏皮的笑臉，你拉著我的手肆意奔跑，有說有笑。不羈少年的成長，邁著與這個世界不合拍的步伐，帶著年少的期許一路向西，去追逐落日的時光，在無數個漫長沉寂的黑夜里，尋著晨曦的指引，去與最后的自己相視而笑。

從天真年少的放縱，到對未來有越發清晰的預見。原野之上初生的野草開始瘋長，蓋盡荒蕪的土地，在微風里招搖。卑微如此，卻從不失去對野蠻生長的渴望。你吹滅燈火，轉身離開，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串腳印，一片片亮光躍然升起。孤獨的旅人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求一窺你的芳容。滄海化桑田，焦土積成山，我聽到一個微不可察的聲音，我想自私地認定它為我而鳴。

親愛的理想，親愛的姑娘，你贈我梔子花香，我愿帶你白馬奔馳，攬一縷清風，捧一汪明月為你凈妝舒容。

（責任編輯 蔡慧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