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費的起源

孫巧慧

我對水好像特別有感情，不僅不浪費還能做到二次甚至三次利用。我家衛生間有兩個蓄水桶，洗澡水、洗菜水都倒進桶里。我也很少用洗衣機，因為水直接從下水道流掉了。就這樣衛生間的蓄水桶很少是空的，致使我家的自動抽水馬桶形同虛設，沖水按鈕幾乎沒動過。

有次洗衣服老公也在，我對他邀功說：“你瞧，我多會過！”原以為他會贊同，沒想到他哼一聲說：“你少扔棵大白菜就夠幾天的水錢了！”我想了想還真是，我們不是商業用水，單位有福利補貼，每月隨便用也不過幾十塊錢。要說我節約勤儉吧，廚房倒掉的剩菜剩飯我卻熟視無睹。我還沒有把食物放到冰箱的習慣，壞掉就扔，一點也不心疼。

關于這個問題，我想了好久才找到原因。

我小時候在姥姥家長大，我有四個姨，沒有舅舅。農村那時候吃水都是從水井里提，長長的井繩系著水桶放到井底，灌滿后一氣提起，稍一停歇沉甸甸的水桶直往下墜，能把人拽下去。幾個姨中四姨最有勁兒，每次擔水她都在井口發會兒呆。挑水擔子和其他挑子不一樣，其他挑子顫悠起來能減輕重量，水桶擔子不行，要穩穩地，死死地壓在肩膀上，水才不會晃出來。每次挑水四姨都累得想哭。

姥姥把水一瓢瓢舀到缸里，真是當油一樣對待。淘米水洗菜，洗菜水洗抹布，洗碗水洗鍋，洗完鍋再涮盆。直到把水用到沒有一點白色才罷休。這樣姥姥還是感到愧疚，還是覺得對不起四姨。

廚房的浪費是怎樣形成的呢？農村家家都要養豬，屬于副業和額外收入，一家人的油鹽錢，孩子們的書本費都從里面出。我媽對養豬極有興趣，極有熱情，一窩小豬出欄，我媽挑那個最壯實、最精神的買。可奇怪的是，養著養著原本誰都認為會長成又大又長的“豬苗”，變得又小又瘦，并且還非常挑食。其實它的伙食真不賴，別人家的豬吃得是糠，野草，我媽喂豬都是剩菜剩飯。有時我媽還特意多做一點飯，為了就是有豬的一份。

我們家養的豬，不是某個豬不會吃，幾乎是所有的豬，都屬于吃得少，又挑食的主。每到春節，我媽在豬槽上橫七豎八地貼滿“槽頭興旺”，還是改變不了現狀。連我給小豬挖豬草也是，只挑鮮嫩的人都可以吃的挖，能吃但不太好吃的草一概不要。要是別的豬早就大快朵頤了，而我家的豬好像懷疑里面有毒似的，先用鼻子拱拱聞聞，才哼哼嘰嘰漫不經心地銜幾口。

豬要是不會吃，真是很難長大長胖，眼看著它的兄弟姐妹被鄰居飼養得高大肥胖，當年就能出欄，刺激我媽更想法為豬改善伙食，再加大剩菜剩飯的力度，甚至偷偷地給豬做飯。

在這種環境熏陶下，我覺得剩菜剩飯真是剩得其所，剩得應該，要是不剩豬吃什么！那才是不應該呢。一直到現在都深入在我思想里，實現在我的行為里，只是我忘了，我是不養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