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軍糧”讓法國人憶苦思甜

本報駐法國特約記者 趙風英

經181根棍子面包激烈角逐，近日誕生了2018年巴黎“最佳法棍”面包。因為總統府要從優勝面包師那兒訂購一年的棍子面包，很多人特意搶購試吃了“總統款”最佳法棍。面包是法國特有的文化符號，棍子面包被譽為反映民生的晴雨表，是剛需，羊角面包則是他們的心情指示牌，是點綴。今年“胡子”面包又“橫空出爐”，引發媒體關注及購買熱潮，連法國國家史跡協會會長巴舍里尼也親自出馬，專程赴阿登省“胡子”面包店表示慰問及祝賀。

“胡子”面包（如圖）此次“橫空出爐”更應該被稱作“重出江湖”，因為它其實誕生在100年多前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是當年法軍的軍糧。眼下，退隱市場、幾乎被遺忘的它不但勾起了一代法國人的集體記憶，更被一些人視為法軍戰勝德軍的一個神器。“胡子”面包的叫法來源于當時一戰法國士兵的外號。一戰持續4年多，很多長期生活在戰壕的軍人沒時間和條件刮胡子，數月后回后方探親，滿臉胡茬，連家人都難以相認，于是獲得昵稱“胡子”。而部隊為他們提供的軍糧面包也被叫做“胡子”面包了。戰事結束后，這種面包逐漸退出歷史舞臺，做法失傳。

在飽經了戰火洗禮的阿登省色當市，面包師蓋納爾在一戰結束百年后的今天，四處尋找史料、檔案，終于重新還原出“胡子”面包的制作法。蓋納爾稱，他嚴格遵照“戰事條件”完成“胡子”面包的制作流程：不使用特精粉，不添加化學發酵粉，采用浸泡葡萄干10天的液體混合糖、面粉自制酵母。比起只需10分鐘烘焙時間的法棍，“胡子”面包要在250度的烤箱里呆上1小時方可出爐。記者看到，一只完美的“胡子”面包呈圓形，皮厚硬、芯酥軟，重約1.2公斤，價格為12.5歐元（這個錢差不多可買12根法棍面包）。聞上去，它散發出一股小麥的清香，保存期可達一個星期。表面經過事先刀割形成十字裂口，尤其方便當年士兵用繩子捆綁。在所有戰爭口糧中，這種樸素、敦實的“胡子”面包是法軍必不可少的。早晨切下一半填肚子打仗，晚上累了再吃掉另一半，每日消耗量非常大。據說，當年法國戰勝德國，用小麥粉制作的“胡子”面包功勞不小。“因為和我們比，德國鬼子吃的是‘大便面包。”，一戰老兵樊尚如此打趣道。（注：德軍一戰期間供應的“KK面包”原料為土豆，法語發音極像‘大便。）

一個世紀后，重新登上法國人餐桌的“胡子”面包獲得各方好評，已被當地三家美食餐廳定為特供面包。蓋納爾的面包店每周烤制120個，仍供不應求。他們還為顧客配備了一戰法軍用來存放“胡子”面包特有的斜挎包，也十分受消費者青睞。為推廣“胡子”面包，蓋納爾的面包店決定向其他人主動培訓制作法，并將銷售利潤中的0.8%捐贈給國家史跡協會。前來選購的于連說，與市面上流行的其他面包相比，“胡子”面包初入口時微苦微酸，但回味悠長。它的地道之處除了獨有的酵母和烘培法，更可以讓人在食用的時候憶苦思甜，成為記憶的代言。對于怎樣評價“胡子”面包如此火爆這個現象，蓋納爾平靜地對記者表示：“在幾乎所有面點師主張創新、突破的今天，溯源、復古的嘗試或許更能打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