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共享單車政府監管調查與研究

黃燕梅

摘 要 隨著共享經濟的不斷發展、網絡電子支付平臺的崛起，共享單車應運而生。它很好地解決了市民出行“最后一公里”問題，逐漸成為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出行工具。共享單車給人們帶來便捷的同時，也造成了一系列社會問題，比如亂停亂放、擠占公共空間等問題，政府監管問題也日益突出。本文通過對武漢市摩拜單車發展狀況的實地調查，在分析武漢市摩拜單車發展現狀、運營中存在的問題、政府監管必要性的基礎上提出政府監管的相關對策。

關鍵詞 政府監管 共享單車 準公共物品

一、緒論

（一）研究背景

1.經濟背景。自2016年12月28日摩拜單車登陸武漢以來，截至2017年6月底，武漢市共享單車已達60萬輛，其中摩拜單車以1/3的占比成為領頭羊。這一數據表明順應共享經濟而生的共享單車日益成為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出行工具。的確，共享單車很好地解決了人們出行的“最后一公里”問題，極大地方便了市民出行。然而，共享單車發展過程中出現的一系列問題也是不容忽視的，如因非機動車道的缺乏而占用機動車道、擠占公共空間而造成的交通擁堵問題、政府監管體系的不健全、市民道德素質不高等等。所有這些都要求政府建立健全共享單車監管體系，引導共享單車走上可持續發展道路。

2.政治背景。我國“十三五”規劃中明確提出五大發展理念，即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和共享發展。綠色發展首次于國家社會經濟發展規劃中提出，這一理念的提出為共享單車的發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在2017年2月27日國新辦新聞發布會上，交通運輸部部長表示應該支持和鼓勵共享單車的發展。此外，2017年8月，交通運輸部出臺了《關于鼓勵和規范互聯網租賃自行車發展的指導意見》，這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共享單車的發展。2018年3月，共享單車發展問題再次引起交通運輸部的重視。這些都表明政府對共享單車的發展給予了高度關注。

3.社會與文化背景。目前，我國已擁有大量中等收入群體，人們對商品和服務質量、品質的要求不斷提升，環保意識也在不斷增強。“千禧一代”“互聯網一代”更加追求消費的個性化、高端化。共享單車的出現極大地滿足了人們的需求，其以時尚、科技感、環保又便捷等特點受到人們的歡迎。共享單車的產生及發展，也符合我國堅持走既要金山銀山也要綠水青山的綠色發展道路，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要求。

4.技術背景。移動支付平臺、智能鎖、定位系統等隨著互聯網的發展而出現，為共享單車的出現提供了可能。共享單車通過移動互聯網實現了交通運輸過程的智能化、電子化。共享單車隨停隨放的便捷性給市民帶來了極佳的出行體驗，這也成為亂停亂放、擠占公共空間的原因之一。電子圍欄技術的進一步發展則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這種現象的發生。

（二）研究意義

通過對武漢市摩拜單車的分析，了解目前共享單車運行過程中存在的一系列問題，為促進共享單車又好又快發展盡一份力。通過對共享單車監管狀況的調查研究，為政府建立健全共享單車監管體系提出建設性意見，這將有助于完善共享單車運行機制，增強公民交通規則意識，提升文明素養，增強企業的社會責任感，推動綠色交通出行。這對于構建和完善“慢行交通體系”、促進綠色低碳城市建設具有重大意義。

二、武漢市摩拜單車發展現狀

（一）受訪者人群狀況

筆者于2017年7月在湖北省武漢市開展調研，調研以問卷和訪談兩種形式為主。重點調查了武漢市的5個區——江岸區、洪山區、江漢區、武昌區及江夏區，共發放300份問卷，有效問卷283份，有效問卷率為94.3%。通過對共享單車使用者的問卷調查以及與武漢市交通運輸委員會、交管局和摩拜公司武漢分公司相關人員的訪談，了解武漢市摩拜單車的發展情況。并以問卷形式調查了摩拜單車用戶的年齡、受教育程度、月消費水平。

本次調研對象包括各個年齡段的人群，其中，年齡段為16～25歲的人數最多，占61.48%，有17.67%的人年齡在26～35歲，有13.07%的人年齡在36～50歲，而50歲以上及16歲以下的人數僅占7.78%（見圖1）。這表明摩拜單車的用戶以二三十歲的年輕人為主，他們更愿意騎摩拜單車來解決短途出行問題。同時，這也說明摩拜單車的良性運行與年輕一代息息相關，其素質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摩拜單車能否走上可持續發展道路。因此政府針對共享單車出臺的政策也必須考慮這一群體的特殊性。

本次調研對象涉及來自各個學歷段的人群，68.2%的受訪者的受教育程度是大專、本科，占比最高。教育程度為高中、中專、技校類的人數達18.7%，碩士及以上為7.8%，初中及以下為5.3%（見圖2）。由此可以看出，武漢市摩拜單車用戶絕大部分是初中以上學歷，并且以大專、本科為主。這表明摩拜單車用戶受教育程度相對較高，有較強的能力去理解政府出臺的監管政策，這對武漢市摩拜單車的長期運營來說是有利的。

本次調查對象中，受訪者的月消費水平在5000元以下的比重較大，5000元以上的用戶不足20%（見圖3）。這說明摩拜單車用戶以中低消費水平為主，符合武漢市大學生人數較多的現狀。因為大部分學生生活費來源于父母，所以消費水平相對較低。同時，這也說明大學生文明騎行意識的增強對摩拜單車的未來發展是非常重要的。

（二）武漢市摩拜單車使用現狀

一個城市所能容納的共享單車數量是有限的，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各個城市的共享單車數量都趨于飽和，有的甚至已經過于飽和。在武漢市，摩拜單車在共享單車中的占有量居于第一位。摩拜單車的使用頻率與一個城市所需的最佳單車數量是相關的，數量超載，意味著每輛共享單車的使用效率較低；數量不足，則不能滿足市民出行需求。通過對武漢市摩拜單車使用頻率的分析，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了解武漢市共享單車相對規模的大小。

此次調查數據表明，約1/5的用戶使用摩拜單車的頻率在每周3次以上，約30%的用戶使用頻率為每周1～2次，這說明用戶使用摩拜單車的頻率不是特別高。一方面，武漢市共享單車種類較多，包括摩拜、ofo、hellobike等，用戶選擇范圍較大，不能排除部分用戶在使用摩拜單車的同時選擇其他單車出行的情況。另一方面，武漢市共享單車規模相對市民需求偏大，摩拜單車的使用頻率因此下降。單車數量超標，是導致單車運行混亂無序的原因之一，也是市場惡性競爭的后果之一。同時，這也說明適當控制共享單車數量是很有必要的。

三、摩拜單車運營中存在的問題

經過調查研究，我們發現武漢市摩拜單車在運營中出現了一系列問題（見表1），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一）摩拜公司運營機制尚不完善

單車自身存在及出現的破損等問題沒有得到及時解決，說明摩拜公司將單車投放市場之后，沒有對其進行有效管理，管理能力顯得不足。市場中存在大量二維碼破損、車輛硬件損壞等問題的單車，一方面，可能由于車輛狀況信息沒有及時反饋到公司人員手中；另一方面，也說明運營人員的數量不足。雖然存在一些“摩拜獵人”自愿為摩拜單車保駕護航，發現單車破損問題主動向公司申報，但是相對于數量巨大、分散在四處的單車來說，他們的力量顯得微不足道。此外，通過運營人員回收摩拜單車，存在運營成本較高的問題。企業作為一個逐利的市場主體，往往最先考慮的是盡快回收成本，并不是花巨額資金維護單車使用壽命。此外，企業合理、有效配置資源的能力還有待提高。調查數據顯示，近1/4的用戶在使用摩拜單車的過程中發現，用車高峰期車輛短缺而低谷期大量囤積、空閑。很顯然，這會導致單車利用率低下。從長遠來看，摩拜單車運營機制的不完善并不利于摩拜單車的可持續發展。

（二）部分單車用戶素質較低，文明騎行意識不強

44.9%的摩拜單車用戶在使用過程中遇到亂停亂放的情況，34.3%的用戶曾遇到把車騎回家或上鎖私用的問題。這說明部分人還具有傳統消費觀念，即擁有使用權就等于擁有所有權。而使用權與所有權分離是共享單車的一大特點，企業出售給用戶的只是單車的使用權，而非所有權。作為摩拜單車的消費者，部分市民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應該承擔起保護單車的責任。共享經濟時代的到來，對人們的消費觀念、道德素質提出了新的要求，而這也是摩拜單車可持續發展的必要條件。

（三）政府監管體系及法律法規有待完善

雖然共享單車的出現和發展得到了政府的鼓勵和支持，相關部門也出臺了相應的管理試行辦法。在調研過程中，筆者發現共享單車的監管部門涉及城管局、交管局、交通運輸委等部門，各部門間存在責任不清、權限范圍不明確的問題，而這些問題根源于法律法規的不完善，政府監管缺乏制度化、規范化，監管體系不健全。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亂停亂放、占用機動車道等現象依然存在。企業押金和服務金等監管制度尚未建立，政府監管機制尚不成熟，監管體系及監管工作還處于探索之中。法律法規的缺乏導致政府監管無法可依，加大了政府監管的難度。

四、政府監管體系建設的必要性分析

市場有效實現資源最優配置離不開政府監管，沒有政府的監管，在市場失靈的情況下，資源難以實現最優配置。當市場中出現壟斷集團，市場配置資源的效率可能比政府主導市場的配置效率還要低，風險也更高。市場會失靈，政府也會失靈，政府和市場都不是萬能的，有效的市場需要政府與市場的相互配合。

（一）市場有效配置資源的條件

古典經濟學家強調市場能夠自動解決資源配置的效率問題，而無須政府干預。實際上，市場發揮對資源最優配置的作用受到一定條件的約束，包括市場的自律性、契約締結執行的法制監管和市場失靈時的政府糾正等等。市場的自律性，即強調信息的完全性是違背理性經濟人假設的，市場主體為了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往往不可能披露所有相關信息，不僅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充分，企業與消費者之間的信息也不完全。企業以繳納押金這種隱性形式占用用戶資金的現象也是存在的，共享單車押金難退登上2018年“315晚會”消費者投訴“黑榜”，消費者個人身份信息、出行信息等也存在巨大的安全隱患。沒有政府的監管，又缺乏完整、全面的信息，共享單車企業之間難免惡性競爭，進而造成市場混亂無序，導致市場難以發揮資源配置作用。當存在信息不完全或市場機制不完整時，國家干預就成為必然，以提高資源配置效率。

（二）摩拜單車的準公共物品屬性

作為一種準公共物品，摩拜單車是被大家共同消費的商品，具有私人屬性，也具有公共性的一面。它由企業投資生產、消費者使用，成功地實現了使用權與所有權的分離，其所有權屬于企業，而使用權歸用戶。企業出資生產，自負盈虧，在這方面和傳統私人企業沒有多大的區別。然而，其消費者數量比后者大得多，范圍也更廣，幾乎覆蓋了所有市民，也突破了傳統固定場所銷售的限制，運營場所擴展到公共領域。不同于傳統公共自行車財政負擔形式，這種完全由企業提供公共產品的方式，能夠調動民間資本的活躍性，發揮民間資本提供公共產品的作用，彌補公共自行車財政支付的不足，節約財政資金。

（三）摩拜單車運營的負外部性

摩拜單車在運營過程中，出現亂停亂放、占用機動車道等亂象，嚴重影響了市容這是其運營產生的負外部性的表現形式之一，對于整個社會來說是不利的。消費者享受摩拜單車出行的便利卻不遵守交通規則，擾亂了交通秩序，對社會治安產生不利影響。作為逐利的市場主體，企業往往有逃避承擔這些不良后果的動機。此外，若將單車運營過程中產生的所有問題全部交由企業負責，不僅會增加企業運營的負擔，而且其公共屬性也決定了這是不可能，也是不現實的。因此，單車的健康有序運行需要政府監管，政府維護良好社會秩序和社會治安穩定的職責，也要求政府建立健全監管體系。

（四）法律法規的不完善

在張夏淮看來，任何市場都受制于具體的規則，市場實際上是被這些看不見的規則——至少由其中的許多規則支撐的，沒有規則就沒有市場。目前，摩拜單車運營的規范程度不高，相關法律法規尚未建立，傳統的機動車輛管理制度并不適用于摩拜單車這一新生事物的管理，租賃自行車發展指導意見正處于試行之中。企業社會責任意識不強，加之法律法規不完善，導致運營過程中企業之間容易產生惡性競爭，為搶占市場超額投放單車，造成市場混亂無序。

五、政府監管的對策

（一）完善法律法規，明確責任主體

共享單車的運行涉及三方主體，包括政府、企業和消費者個人，共享單車的特殊性決定了其健康有序發展離不開三者的共同努力。首先，劃清三者之間的權責界限，包括政府、企業、個人之間以及政府部門之間的責任界限、權力界限。界限不明，會導致責任主體缺乏，政府監管混亂無序，缺位、越位、交叉重復監管等現象的產生。其次，責權利制度化。缺乏制度化，責權就失去了保障，導致共享單車企業重投入、重收益而輕管理，消費者追求個人便捷性而亂闖紅燈、亂停亂放，政府部門之間推諉扯皮等情況的發生。應完善法律法規，實現權責利的制度化，從而促進政府監管職能的有效發揮，使共享單車走上規范化、健康發展之路。

（二）引導和鼓勵共享單車行業商會組織的建立，建立健全企業、政府、社會共治模式

行業商會組織的建立，有利于充分發揮社會自治能力。共享單車問題的復雜性決定了僅靠政府一方力量難以實現共享單車的健康發展。政府監管難度增大，監管面臨有效性危機。政府監管的有效性，依賴于政府這一監管主體所獲得的信息，監管主體與監管對象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會導致政府監管的低效甚至無效。建立行業商會組織，一方面，能通過社會組織行規行約，規范共享單車企業的經營手段和經營方式，有利于解決共享單車企業之間惡性競爭、單車質量參差不齊、押金監管漏洞等問題；另一方面，行業商會組織也充當了政府與企業之間溝通交流的媒介，有利于實現溝通的有效性。因此，要引導和鼓勵共享單車行業商會組織的建立，充分發揮社會促進共享單車發展的作用，實現政府、企業、社會共治。

（三）加大宣傳力度，尤其是要注重高校文明騎行宣傳，增強市民文明騎行意識

武漢市作為全國大學生人數最多的城市，大學生群體在共享單車用戶中占比大。市文明辦出臺《文明使用共享單車公約》，注重在武漢市各大高校宣傳，增強大學生群體文明騎行意識。同時，也不能忽視對社會人士文明騎行的宣傳，引導市民文明出行。將重點宣傳與一般宣傳相結合，做到既抓重點，又兼顧一般。

（作者單位為湖北經濟學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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