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的告別

武卓毅

春天把花開過就告別了。如今落花遍地，我卻等待又流連。

——泰戈爾

我們曾共同走過世界的千山萬水，共同經歷過無知的年少時光，共同享受過甜蜜的輕松愉悅。而如今，未曾告別，卻只剩下我孤單一人。

思念，在心間，抑不住，幾多思。

曾記你我初識，都是稚氣的面貌。你與人賽棋，出招果斷，招無不勝，我暗自為你的對手鼓勁，可他不久就敗下陣來。未及你炫耀勝利，我便坐在你的對面，與你對弈。你我出棋千招，難解難分。若非棋子用盡，此局難終。此后你向我討教棋藝，教學相長，情也相長。而后你我不分彼此，依依不舍。離別，相約下次見面的時日。見不到你的日子，心中充塞的都是你的身影。

棋術大賽上，你我是震懾全場的雙子星;平日里，你我是無話不說的知己。時光匆匆，褪去了你我臉上的稚氣，到了求經問典的年紀，我未曾想過離別。然而，世事無常，你告訴我你要去美國求學，那一刻仿佛天崩一般，我難以抑制住悲傷的心情，而你卻勸我：不要急，我還會回來找你。從此，我見不到你的音容，只有整日的思念。

六年，在我終日的愁思中飛逝。你回國的消息讓我振奮。在機場，我在人群中焦急地找尋你，卻被你先認出。一個擁抱，我在熟悉的擁抱中找到了曾經的你。待我擦干喜悅的淚水，卻認不出成熟的你。歲月已然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跡：泯滅了你清秀的面龐，收走了你的天真好奇，奪走了你的異想天開。你歸來的只是被歲月洗禮后的軀體，你高貴的靈魂，走遠，告別。

王小波曾言：萍與萍之間豈真有聚散，云與云之際也談不上分合。所以有離別者，在于人之有情，有眷戀，有其不可理喻的依依。

你走了，與我告別。那個高貴的靈魂去了，卻不曾與我告別。

（編輯：彭宇）

翻開記憶的扉頁，里面記載著那些過往的青蔥歲月，單純而美好。那段歲月里有以棋藝相交的知己，珍貴的友情點亮了回憶里的件件舊事。但是，世間的相遇、聚散終有時。多年后歸來的朋友，卻不再有曾經熟悉的氣息。友人相離，有很多種形式：揮手、擁抱、互道珍重……而相通的靈魂、君子之交的友情在不知不覺中走遠，卻不曾有過正式的告別，更無須告別的儀式感。那些失去后的遺憾和悵惘，總是會不斷地提醒我們：擁有時，且行且珍惜;走散后，便各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