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昕
“夢,是個好東西。”爺爺躺在半舊的竹藤椅上,瞇著眼睛如是說。斑駁的舊墻反射著太陽的光線,歲月忽已晚。
或許江南
我生長在北方,過去和現在如此,在不可預知的未來里或許還將如此。但我卻近乎狂熱地向往著江南,一個我從未去過的陌生卻又熟悉的存在。
我不知道我的這種狂熱來自于哪里。或許是在某個深夜,在我某個草長鶯飛的夢境里。或許這場夢是宿命,而我在劫難逃……
何處是江南
“江南是沒有冬天的。”已經忘記這話出自何人之口,只是聽后總頻繁地想起,頻繁得如同我做的無數個關于江南的夢。
我不知道該如何去訴說我夢境里的江南,它過分溫暖,過分美好,以至于每一個形容詞在它面前都顯得那樣蒼白……
我時常夢到我是一頭深困在嚴寒里的猛獸,在北方的大雪紛飛里獨自舔舐著傷口。只有當我跌跌撞撞地踏入江南時,我身上的傷口才開始愈合。我抬起頭,看見南風吹綠了山谷,喚醒了明月。
我想,這或許就是我能對江南的溫暖與美好所給予的最好的詮釋了吧。
其實,如果真的有我所執念的那個江南,我想去看看。
夢里江南
我想去江南,想去把夢里的故事一一實現。
在梅雨季節,撐一把油紙傘,看煙雨輕籠在青瓦上,看雨水輕柔地撫摸青石板,看一身蓑衣的擺渡人撐篙前行。
在昏黃的暮色里,攜一壺街頭酒鋪里的陳年美酒,在街角小販的叫賣聲里醉臥橋頭,看自己的影子被夕陽拉長,最后融進沉沉的夜色里。
在華燈初上時分,站在街頭架起的戲臺前,聽著一身青衣的戲子用吳儂軟語唱著悲歡離合。
如果有江南……
北風其涼
無論如何,北方的大雪還是在我一個又一個關于江南的夢升起之后落下,鋪天蓋地地席卷這座城市。
窗外的北風叫囂著,像是現實在嘲笑我那一個又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忘記關上的臺燈在白晝里散發著微弱的光,顯得有些不自量力。
寫字臺上紙張散亂,臺燈下的那張還留有我昨夜的愁緒——何處是江南?
“何處是江南?”我離開房間時默念著這句話。我想,江南不過是在夢里吧,也只能是在夢里吧。
再不入江南
我對江南的執念從一個尋常的清晨開始,也在一個尋常的清晨結束。
夢,到底歸于荒唐,就像是《南山南》里面唱的那樣:大夢初醒,荒唐了一生。
我走出門去,看著在陽光下飲著米酒,已經微醺的爺爺,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說:“夢,真是個糟糕的東西。”
自此,再不入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