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出味

◎ 劉新昌

自從前幾年買了鮮花過大年后，老婆對花草算是癡迷上了。

臘八節一過，她就在陽臺上瞎扒拉，我以為她在整理陽臺，誰知，她直奔那些發了芽的土豆、大蒜、生姜和蘿卜而去。

我說：“都發芽了，扔了吧。”老婆白眼仁一翻，說：“你這人真無趣，土豆已經發芽，不能炒菜下飯了，但那有什么要緊，可以當作花看。你沒看到我買了許多瓷盤和土陶回來嗎？今年過年，咱家不再買花草了，我要親手種植。”

等我那天傍晚回到家時，沒想到各種清供已經擺放就位。靠南邊的陽臺上擺著兩盤大蒜和兩盆水仙，白盤淺水，齊展展的大蒜頭上一點綠，水仙還只是幾個球莖，并未抽芽開花；茶幾上，土陶傾斜，沙土里埋著幾顆土豆，那剛剛冒出來的嫩芽正極力地向土陶外生長；餐桌上，紅色敞口圓缽里，幾個紅蘿卜頭，淺埋在白沙細土里，露著綠色纓子。

走到書房一看，一只粗土陶里插著一把干蓮蓬。蓮蓬是秋天到湖邊游玩時采摘的，蓮子已掉，黑色的老蓮房空空如也。這樣一把黑蓮蓬與滿室書香一搭配，有了慈悲禪意。

最讓人忍俊不禁的是電視柜上的花瓶，以前花瓶里插著干花，此刻，花不見了，變成了一個雞毛撣子和一個癢癢撓。癢癢撓是岳母娘來城里帶二寶時買的，許是年歲大了，背部皮膚發干發癢的緣故，岳母娘經常用癢癢撓撓背。二寶一歲左右，剛好是辨別人物和練習發聲的時候，外婆用癢癢撓指著電視機問：“這是什么？電視機！那是什么？洗衣機！”外婆邊指邊教，有時一激靈，后背癢了，還沒來得及教，癢癢撓就直奔后背而去，二寶見了，總是咯咯發笑。

面對這種擺設，我笑問：“難道這雞毛撣子和癢癢撓也稱得上是花草嗎？”

“當然，我看過齊白石老人畫過一幅清供圖，一壺、一杯、一小瓶，瓶里插的不是梅花，卻是雞毛撣子和癢癢撓。茶壺與杯子是赭黃色，瓶是花青色，我覺得那才是家居的最高境界，一切熟悉的小物件都可以作為清供對象，雞毛撣子撣去人世塵埃，癢癢撓是從‘如意’衍生而來。所以說，雅致生活要從一顆閑心和一雙善于發現美的眼睛開始。”老婆振振有詞。

果真，隨著新春佳節的到來，土豆長出了青枝綠葉，大蒜變得郁郁蔥蔥，水仙也開出了淡黃色的花朵，而紅蘿卜呢，竟長出了新的根莖。此時，院子里的梅花也開了，折一兩枝回家，插在哪里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