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權
廣州華林寺藏有佛門圣物舍利,在清初陳子升(南海陳子壯弟)的《盂蘭盆日西來庵舍利》一詩就有反映。其詩云:“金作浮圖藏舍利,師僧請出眾人觀。生天直用時時切,消業回思世世難。驚眼威神燈外轉,徹心悲涕水中寒。病身禮罷空行院,為指芭蕉在藥欄。”[1]不過,此詩過去并未引起人們的充分注意。華林寺所藏舍利,是在現代才偶然被發現的。
華林寺自清順治中由高僧宗符智華在蕭梁時代所建西來庵的基礎上拓址開辟后,名聲日隆,后來逐漸發展成為廣州“五大叢林”(光孝寺、六榕寺、華林寺、海幢寺與大佛寺)之一。但是在民國12年(1923)時,廣州市市長孫科為了給大元帥府籌措軍餉,宣布變賣全市“公產”,廣州城內的所有寺院除六榕寺外均被政府沒收。當時的華林寺僧罄其所有,才以3000大洋贖回了“龍天常住”(用作僧舍與庫房)及五百羅漢堂,寺中的其他建筑,如大雄寶殿、天王殿、祖師殿等,均被拆毀。經此次毀寺,原來筑立在華林寺內的一座六面七層白石塔成為了西來正街的街心建筑。[2]由于影響交通,1965年廣州市政部門決定將它遷移到解放北路的蘭圃。工作人員在拆卸石塔時,意外發現塔中有一個長方形石函,內有一個松香封裹著的扁方木盒,蓋面上有“佛舍利”三個紅字。木盒內又藏著一個方銅盒,蓋上鐫刻有如下文字:
大清康熙辛巳孟秋華林寺主持沙門元海敬合錙素捐資建白石浮屠,奉安釋迦如來真身舍利二十二顆。其中央蓮花所藏一顆,即系金輪峰分出;余十蓮花環貯,其來處棲賢居多。然瑩潔相類,知俱如來舍利無疑。后世倘啟函,當尊重,幸毋褻慢。慎之![3]
蓋里面亦有刻銘:
釋迦如來舍利贊:“法身常住,究竟堅固,蓮花藏海,主中之主。”華林比丘元海熏沐稽首題。[4]
銅盒底部散置著38顆珍珠、3顆琥珀珠、1塊沉香木。沉香木上壓著一個全身刻滿蓮花和點紋的圓銀盒,盒蓋上刻有七個梵文,意為“佛如來真身舍利”。銀盒中盤繞著一枝銀質的復瓣蓮花,共11朵,每朵蓮花中間都有一個有蓋的蓮房,里頭共裝著22顆細小如豆、白紅黑顏色各異的舍利。舍利先是交給當時的宗教管理部門保管,后又被移交廣州市園林局,其下落長期不為人所知。后經宗教界、文化界人士以政協提案的方式呼吁,1994年12月10日,白石塔才被遷回華林寺內。1996年11月20日,珍珠、舍利亦被送歸華林寺,不過都比銅盒所記載的少了一顆。現在白石塔筑立在華林寺的西北端,與山門正對,塔身玲瓏典雅,保存完好。
根據銅盒銘文,可知華林寺的白石塔是為奉安這些舍利而于清康熙四十年(1701)建造的,主其事者是當時擔任華林寺方丈的元海禪師。對元海的生平事跡,文獻資料記載很少,知者甚罕。筆者通過考索文獻,發現成鷲《鼎湖山志》卷五《耆碩人物第九》的《承嗣禪宗耆宿》有如下記載:“鐵航和尚,諱元海;原名心如,字不似。云頂戒,宗符和尚法嗣。”[5]同卷《諸方闡化耆宿》又有如下記載:“鐵航和尚,闡化于廣州。繼席華林,第三代。有《語錄》。”[6]同卷《愚關和尚傳》說智華有“嗣法弟子四人:元覺、元海、元印、元旻”。[7]而成鷲《咸陟堂文集》卷十四《與華林方丈書》則說:“次年辛亥,師翁主席云門,老叔臺方承法乳,后返華林,識翁、天翁相繼受囑。”[8]《鼎湖山志》卷六《登臨題詠第十一》所收元海《哭棲老和尚》等六首詩,注謂“華林元海,字薩云,嗣云門。”[9]綜合這些資料,可知:元海,字薩云,號鐵航;原名心如,字不似。受具于肇慶鼎湖山慶云寺棲壑和尚,清康熙十年(1671)與法弟識此元印、天藏元旻一起,同為愚關和尚宗符智華的法嗣。在《鼎湖山志》卷五《耆碩人物第九》的《承嗣禪宗耆宿》,可以查到元海共有四位法嗣,分別是而卓一犖、紹曇光瞿、遠輝光達與□(定?)瀾光柱。康熙二十年元覺圓寂后,元海以第二法嗣身份繼主華林法席,成為第三代方丈。對元海繼主華林法席的細節,成鷲在其自傳《紀夢編年》中有具體記載:康熙二十年十月石洞示寂,“大眾公推,承主法席,追憶前囑,堅辭而退。眾知不可強,敦請報資曠老人為處分。合山眷屬公議通省,當路紳衿參稽典故,皆主兄終弟及之例,先師后,序及云門鐵公。先是,鐵航法叔已受先祖翁分囑住持云門,先師長子,承居舊席。……眾議既定,遂請云門繼席。三年退院,序及識此印公,次天藏旻公”。[10]據此又可知,元海在擔任華林寺三代方丈前,曾遵其師智華之囑住乳源云門寺。畬錫純《語山堂詩鈔》中的《閏三月同顏悔齋明府黃漢人李捷先過華林訪鐵航和尚適定瀾大師還自香山得六魚》,同氏《白侍亭詩鈔》中的《夏日同諸子過華林訪鐵和尚》、《送鐵和上歸華林》、《初冬同鐵航和上梁巨川暨定崖大師鶴峋智峰上人集西山草堂》等詩作,都印證了元海曾任華林方丈的事實。何栻《南塘漁父詩草》卷上《華林大悲閣落成登眺呈鐵航和尚》詩有“登臨目遠堪留客,結構心勞不礙禪”之句,更證明華林寺大悲閣是在元海的主持下建成的。按照當時的公議,薩云元海繼主華林法席期滿三年后須退院,由法弟識此元印繼席,又三年再由另一法弟天藏元旻繼席。不過這一決議似乎未獲切實貫徹,因為在建造佛舍利塔的康熙四十年,元海仍在主法華林。[11]
華林寺白石塔所藏舍利,曾被中國佛教協會已故會長趙樸初居士鑒定為如來法身舍利,未見人有異議。然而對它們的來歷,卻眾說紛紜。《人民日報》2003年10月16日刊載的署名文章《廣州華林寺珍藏21粒罕見釋迦牟尼舍利》稱:“華林寺的舍利,有的資料便認為是達摩初到中國時攜來的”,“華林寺在歷史上的地位極高,康熙曾專門撥款給華林寺,舍利子有可能是在那時一起送來的。”華林寺現任住持釋光明法師在《廣州市華林禪寺正史概況》一文則稱:“入清,由于順治帝崇信佛教,十分敬仰達摩祖師來華駐錫的第一道場,……為了穩定南疆政局,祈禱大清國泰民安,再恩賜22顆舍利子于寺供奉;康熙帝親政后,又下御旨給華林禪寺特建舍利殿供奉佛舍利”。[12]這些說法都不足采信,因為沒有歷史文獻資料證明。其實若真有其事,人們也不至于遲至1965年遷塔才意外發現舍利的存在了。另方面,也正因為在歷史文獻中找不到相關記載,歷史學界與考古學界的多數學者便認定上述問題是一個“歷史謎團”,沒有破解的可能。

銀圓盒內擺放的舍利
要破解這一歷史謎團確有相當難度,但并不是沒有可能,因為有線索可循。線索在哪里?就在安放在塔中石函里的銅盒中!由華林寺三代方丈薩云元海題寫而被鐫刻在銅盒上的銘文曾交待:“其中央蓮花所藏一顆,即系金輪峰分出;余十蓮花環貯,其來處棲賢居多。”
舍利也稱舍利子,是梵語Sarire的音譯,它是僧人的遺體在茶毗(火化)過程中形成的結晶物,佛舍利則是釋迦牟尼涅盤后茶毗形成的結晶物。根據原始佛教經典《長阿含經》的記載,世尊在拘尸那迦城娑羅林雙樹間涅盤后被火化,產生了舍利八斛四斗,當時分八份由八王供養。而《阿育王傳》記載,在佛滅度百年后,阿育王曾將當時存留于世的佛舍利收集在一起,共建造了八萬四千個寶塔來供養。《魏書》卷一百一十四《佛老志》云:“佛既謝世,香木焚尸。靈骨分碎,大小如粒,擊之不壞,焚亦不燋,或有光明神驗,胡言謂之‘舍利’。弟子收奉,置之寶瓶,竭香花,致敬慕,建宮宇,謂為‘塔’。塔亦胡言,猶宗廟也,故世稱塔廟。于后百年,有王阿育,以神力分佛舍利,役諸鬼神,役諸鬼神,造八萬四千塔,布于世界,皆同日而就。……釋迦雖般湼盤,而留影跡爪齒于天竺,于今猶在。中土來往,并稱見之。”[13]中國最早的佛教編年史、宋代祖琇的《隆慶佛教編年通論》卷一載,永平七年(64),沙門迦葉摩滕曾對漢明帝說:“按天竺金藏詮所志,阿育王藏如來舍利于天下,凡八萬四千所。今支那震旦境中,十有九處。”[14]由于佛舍利為世尊法身所化,因此世界各地的佛教徒均把其視為佛門圣物,認為舍利所在即如來法身所在,獲得舍利即能結下值佛聞法的因緣而成菩提。正如《金光明經》卷四《舍身品》所言:“舍利者,是戒定慧之所熏修,甚難可得,最上福田。”又如《大智度論》卷五十九所言:“供養佛舍利,乃至如芥子許,其福報無邊。”而中國民間也有“目睹一眼,安康三年,虔誠躬拜,富甲三代”之說。大概在三國時代,佛舍利即由梵僧傳入中國,后來又有華僧陸續遠赴天竺請回佛舍利。《大唐西域記》卷十二載玄奘回國時曾請得佛肉舍利150顆,《宋高僧傳》卷一則載義凈歸朝時曾攜回如來法身舍利300顆。這些佛舍利曾被分藏于中國各地的名山大寺中,其中就包括銅盒銘文提到的金輪峰。
金輪峰位于江西廬山南麓,在今江西省廬山市(原星子縣)境內,峰下為江右名剎——歸宗寺的舊址。根據南宋沙門祖琇《隆興佛教編年通論》卷三的記載,前秦苻堅永興元年(357),曾有梵僧佛陀耶舍從天竺來中國的姑臧,受到秦王的歡迎。后來耶舍“游匡山,為遠公所重。躬自負鐵于紫霄峰頂,鑄塔,以如來真身舍利藏其中,今存焉”。[15]而明代高僧憨山德清《憨山老人夢游集》卷二十五《廬山金輪峰釋迦文佛舍利塔記》則載,耶舍尊者把這些如來真身舍利攜至廬山后,名僧慧遠用塔奉安于金輪峰。明萬歷四十三年(1615),歸宗寺僧修慈冶鐵鑄浮屠十三級,在重開塔藏時,不小心弄破了其中的一瓶,見舍利數百粒,五色寶光,眩曜人目。而《鼎湖山志》卷七傳謜湛慈(慶云寺第三代方丈)所作《鼎湖山慶云寺鐵浮圖碑記》說:
本山鐵浮圖所藏四顆(舍利),由昔耶舍尊者入自西域,見神州瑞氣貫天,知有勝地。尋跡江右匡廬,得金輪峰,遂還請三瓶至此,塟而塔之。后塔圮,重修,掘破一瓶,人因奪焉。以有展轉而珍藏者不一,于是憨山大師得數顆焉,予先師棲和尚[16]又得四顆于憨之門人。師欲功德公于群情也,順治丁酉[17]奉舍利而瘞鼎湖,捐衣缽資建之殿上,崇塔以鐵,塔鑄禪山。塔歸之日,師早聞天樂鳴空,移時方歇,靈感又如此。[18]
上文記述,鼎湖山慶云寺有四顆出自廬山金輪峰的佛舍利,它們是該寺的開山主法棲壑和尚從德清的傳戒弟子處獲得的。這些佛舍利至今仍供養在慶云寺中,筆者曾親自寓目。華林寺白石塔中放置在銅盒中央蓮花的那顆舍利,既稱“即系金輪峰分出”,其來處必與肇慶鼎湖山慶云寺所藏的四顆相同,即憨山德清大師從金輪峰破瓶中所得而由其門人分贈的。至于它是出于什么因緣而由哪位禪師送給華林寺的,因文獻失載,便不得而知了。
另外21顆(現存20顆)銘文注明“其來處棲賢居多”的舍利,出處亦與廬山相關。棲賢即棲賢寺,地在廬山漢陽峰和五老峰下, 是廬山山南的“五大叢林”(海會寺、棲賢寺、萬杉寺、秀峰寺、歸宗寺)之一,在清初是嶺南曹洞宗“華首臺—海云派”(以天然函昰禪師為核心)的道場。棲賢寺的舍利,是天然函昰的第二法嗣石鑒今覞于清康熙六年(1667)四月在辟地擴寺時在寺院附近的三峽橋(也稱觀音橋)以西地方意外掘出的,其事在天然和尚《瞎堂詩集》卷三《棲賢舍利塔》詩序中有載:
康熙六年丁未夏六月,在家門人古薪唐郁文從燕邸南還,過匡山棲賢,持西堂石鑒覞子書,報本夏四月初旬于石橋之西麓下得舍利無數,極大如豆,極小如菽,皆五色熒徹。玻璃瓶載以瓦函,函上小石刻“皇宋咸平庚子歲建此舍利塔”十二字。因無佛世尊字,疑為諸祖、善知識阇維所獲。向傳佛舍利有五色光燦,鐵椎,上下俱陷,馀即不及。乃大慧禪師親見真凈文公與佛無異,此為不可辨識。余謂辨在石刻單寫舍利塔字,若諸祖及善知識,則應為某禪師舍利。此為佛無疑也。蓋耶舍尊者自西晉[19]負鐵金輪至,明天啟間歸宗半偈因修塔誤出舍利,此在宋咸平之后。然耶舍來匡山,曾駐錫數載,安知無隨身供養,別請坐塔者?又鐵輪阿育王,建八萬四千塔,役使鬼神,一日一夜,分置國土。按神州所造,入八萬四千數,惟十九處。而道俗興福分建,亦何能測量。且佛法東流,神僧攜來,其不及書載,殆無紀極。神異出興,應有時節。殘碑斷碣,經兵火荒蕪,終難埋沒。今棲賢適當其運,宜盡誠莊嚴新塔,仍奉藏其中。[20]
盛放舍利的瓦函瓶并沒有說這批在北宋咸平三年(1000)入土的舍利是如來法身舍利,但是函昰和尚以其文字沒有明確說它們是什么禪師的舍利便反推它們是佛舍利,這種說法似嫌武斷。筆者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更傾向于相信它們是高僧舍利,因為它們的數量甚至比史籍記載的被從天竺帶到中土的如來法身舍利還多,而且沒有文獻證明它們是佛舍利。石鑒今覞在這批舍利出土的當年,便把其中的1000顆獻給了時在丹霞山別傳寺主法的師父天然函昰,函昰當時決定在海螺巖卜地造塔以供奉之,事見清陳世英、陶煊等《丹霞山志》卷五《宗旨》。[21]函昰的第四法嗣、別傳寺的開山祖師澹歸今釋在《徧行堂集》卷十一《舍利藏中石記》與卷十二《丹霞山舍利塔碑記》中曾記其事。《舍利藏中石記》云:
康熙丁未秋七月,舍利一千粒至自廬山棲賢,蓋辟地得之,為宋咸平庚子塔中之藏。我天然昰和尚命下地于海螺峰頂,古岡善男子方云亭兄弟捐資建窣堵波,盛之玉合,載于玻璃盂,襲以赤石函。歲在壬子,日維壬申,月與時皆甲辰,天地協吉,緇白相慶,丹霞道場永明慧日,韶陽福地遍覆慈云,三災絕沴,八法生光,先前內外護隨喜見聞,皆與釋迦如來同分多寶之座。[22]

銀盒中的各色舍利
《丹霞山舍利塔碑記》則說“丁未夏,舍利出于廬山之棲賢,時長老石鑒覞公以千粒獻,古岡善男子方停云請為建塔,遂卜吉于海螺巖上,江山環擁,秀絕一區。仿制育王,編以赤石”。[23]因為棲賢寺出土的舍利數量很大,所以當時今覞除了把其中的1000顆奉獻給師父函昰之外,還把一部分分贈了其他寺院。在《丹霞山志》卷五《宗旨》所收的法語《棲賢請舍利還山上堂》中,函昰曾提到:“今夏棲賢古塔從地涌出(舍利),我老僧實念嶺內,遙致瓣香,恭請三分之一,首鎮丹霞,次及海幢,端為王臣、宰官、長者、居士大作福田。”[24]這說明棲賢所出舍利,除丹霞外,還曾贈給廣州海幢寺。而成鷲在《咸陟堂文集》卷四《舍利塔記》則進一步記載:
先是,天翁開法丹霞之歲,匡廬棲賢三峽橋畔,舍利無數從地涌出,初不知其為瑞也。尋發土,得斷碣一片,鐫云“咸平庚子歲建此舍利塔”,眾方信為希有,重修制底匣而藏之。后棲賢僧于其故處淘汰土石,得遺散舍利無數,分布諸剎。[25]
這段文字更進一步說明棲賢寺所出舍利,曾分贈了若干寺院。棲賢寺舍利“分布諸剎”之事,在上文提到的傳謜《鼎湖山慶云寺鐵浮圖碑記》中亦獲證實:“先是,丁酉塔下所瘞者無乃四顆,迄癸亥(康熙二十二年,1683),則附禪朗比丘得于棲賢者數百顆同瘞。”[26]考慮到華林寺作為“西來初地”與位列廣州“五大叢林”的重要地位,棲賢寺僧在把舍利分贈嶺南各寺院時,把它列為受贈對象是很可能的。也就是說,被奉安于華林寺白石塔中的另外21顆舍利的主體,應當是廬山棲賢寺之所出“分布諸剎”的結果。不僅如此,筆者還進一步斷言它們有相當大的可能是天然函昰授意石鑒今覞贈予的,因為函昰與華林寺之二代方丈離幻元覺[康熙十年(1671)至二十年(1681)在任]的關系相當好。元覺曾在《華林寺開山碑記》中提到,當年他“掩關石洞時,曾晤天然和尚,云:‘自少室潛蹤,遺下一片閑田地,孕奇毓秀于千載之外,所額望師久矣。’”[27]可見兩人雖一洞一濟,但彼此惺惺相惜。
綜上所述,華林寺白石塔方銅盒中央蓮花所藏的那顆舍利,是梵僧佛陀耶舍從印度帶來而瘞于廬山金輪峰的,毫無疑問是如來法身舍利;它是明萬歷四十三年(1615)因瓶破而散出的許多佛舍利中的一粒,可能得自于憨山德清大師的門人。另外21顆舍利的主體,則是廬山棲賢寺于清康熙六年(1667)四月在擴寺時意外掘得的高僧舍利,它們是當時棲賢寺的住持石鑒今覞根據其師天然函昰的授意分贈給華林寺的。
注釋:
[1] 陳子升:《中洲草堂遺集》卷十四。香港:何氏至樂樓1977年影印《粵十三家集》本。
[3][4] 黃漢綱:《漫談華林寺及其佛塔舍利》。《荔灣風采》(荔灣文史第四輯),廣州市荔灣區政協學習文史委員會,1996。
[5][6][7][9][18][26] 釋成鷲:《鼎湖山志》。廣州:廣東教育出版社,第76、80、85、114、136頁,2015。
[8][10][25] 釋成鷲《咸陟堂集》(二)。廣州:廣東旅游出版社,第191、312-313、51、136頁,2008。
[11] 華林寺現任方丈光明法師說:“當時的住持離幻大和尚采用肇慶七星巖白石砌成舍利塔”(釋光明《廣州市華林禪寺正史概況》,廣州:華林寺《華林禪源》2105年第1期),說法與史不符。華林寺佛舍利銅盒之銘文證明,白石塔是在薩云元海的主持下建造的,其時離幻元覺已示寂二十年。
[12] 釋光明《廣州市華林禪寺正史概況》。廣州:華林寺《華林禪源》2105年第1期。
[13] 魏收:《魏書》。北京:中華書局,第3028頁,1974。
曾國藩20歲左右求學衡陽時,師從汪覺庵。同舍里有一個叫楊甫瑞的同窗,是當地有名的富家子弟。楊甫瑞依仗家里的權勢,平時十分驕橫,對于學業明顯比他優秀的曾國藩,也是處處刁難。
[14] 釋祖琇《隆興佛教編年通論》卷一,《新編卍續藏經》第130冊,臺北:新文豐出版股份有限公司,1994。
[15] 同上卷三。
[16] 即慶云寺第二代方丈棲壑和尚離際道丘。
[17] 即順治十四年(1657)。
[19] 應為東晉。
[20] 天然和尚《瞎堂詩集》。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第16-17頁,2006。
[21] 承別傳寺現任方丈東廬頓林法師相告,如今這些舍利尚封存在丹霞山海螺巖。
[22][23] 釋今釋《徧行堂集》(一)。廣州:廣東旅游出版社,第293、325頁,2008。
[24] 陳世英、陶煊等《丹霞山志》。廣州:廣東教育出版社,第45頁,2015。
[27] 釋元覺:《華林寺開山碑記》。清宣統《南海縣志》卷十三《金石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