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里的光，都是那些微不足道的成就感

劉同

十七歲之前，好像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成績。

倘若成績不好，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我寫了一段話，那是我的真實寫照：“現在的我，不努力不行。努力了也不行，我根本就學不會。我只能假裝出一副看起來我很努力的樣子，其實我也很討厭自己這種——努力了也不行的人。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些對別人很簡單的問題，對我來說就是那么難。”

那時因為成績不好，父母、老師、同學都把你當成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哪怕和成績差的同學們抱團取暖，心里也在想：什么時候，我才能擺脫這樣的生活？

“你為什么不努力？”“你為什么聽不進去？”諸如此類的責問比比皆是。我坐在那兒，恨不得拼了一條命想明白老師說的那些，可事實就是，我真的不懂。

我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愚笨的人，后來慢慢長大之后，才發現這個世界上對自己無能為力的人是如此之多。

“后來你是怎么走出來的？”有人問。

高三那年，課業極其繁重，翻開任何一頁習題都是蒙的，我已然從心里徹底放棄了高考。只是有一天，數學老師從頭開始復習高一的數學。

我心里冒出了一個念頭：既然我什么都學不會，那么高一的數學，以我高三的智商還是可以明白的吧？雖然我并不知道自己這么想的原因是什么——畢竟，整個高中戰場兵荒馬亂，而我卻停下來研究一匹馬的長相……

很多事情越著急越混亂，反而是徹底拋棄之后，心里寧靜了。數學老師每天復習一個小節，于是我就把那個小節的習題用各種方法解決掉，無論多晚。就在別人紛紛為高考沖刺的時候，我把所有的注意力花在了高一的數學上。

就這么堅持了一兩個星期之后，到了數學的小節考試。100分的滿分，我破天荒地得了90分。那是我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解決了如此多的考試上的問題。雖然同學和老師也曾懷疑我作弊，但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被懷疑作弊也是一種肯定，不是嗎？

此后的數學測試，每當小節考試，我的成績就不錯，但一到月考我的成績就倒數。但我知道自己似乎和之前變得不一樣了，因為此前的我做任何事情都沒有成就感，不知道自己的付出能得到什么，而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數學的小節我能考試考得不錯，證明再多給一些時間，也許自己是可以的。

這種微小的成就像是心里的一小撮火苗，用時間和細心去呵護，慢慢地，內心的冷漠、無助、黑暗都因為這一點點火苗開始消融。

之后的我，敢向老師提問，敢和同學交流，敢在其他的科目相信自己。高三那年的我，帶著這一點火光，吸足了氧氣，一路燃燒，終于考上了大學。

后來進了社會，也常會對眼前的生活與未來感到困惑。大事干不成，我便會埋頭尋找任何地方的微小成就感。一封回得很及時的郵件，一段不錯的頒獎盛典的主持人開幕詞，最好的盒飯供應商，讓節目變得不太一樣的環節設置……每一點小小的改變都在提醒我：自己的工作是有意義的，當越來越多有意義的事情連成一片的時候，你總會被機會看見的。

每個人都有對人生無能為力的時候，這時不妨停下自責，去找你能夠得到的、哪怕最微小的成就感，愛護它，讓它幫你重新點燃對未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