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清
“名”是個好東西,很多人舍不得丟棄,反而會極其功利地去追求。項羽說:“富貴不歸故鄉,如錦衣夜行,誰人知之者。”乾隆皇帝到處留墨寶,號稱“十全皇帝”。如今某些影星,對名的追逐更是不遺余力,會拍電影電視劇,還會唱歌,更能寫書,仿佛入了演藝圈,什么都精通了。
但“名”也累人,看《武林外傳》,有這樣一個情節:呂秀才忽悠死了盜神姬無命,被朝廷封為“關中大俠”。這位酸秀才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將“關中大俠”的銅牌掛在脖子上,隨時示人。用“政府”發的獎金投身公益事業。讓人在西涼河堤上刻上他的名字……沒得瑟多久,獎金花完了,被捧上天的呂秀才,不得不為自己的虛榮買單。
三國時期,東吳大將軍諸葛恪名重位高而功績不多,總擔心被人看不起,為建功揚名,在實力相差懸殊、條件不具備的情況下頻頻帶兵攻打魏國,結果以失敗告終。諸葛恪擔心眾官議論貶毀,于是對可能背后謗損自己的官員以種種理由捕殺。后來一位大臣設計殺死了諸葛恪,并滅其三族。為了虛無縹緲的“名”,諸葛恪害了自己甚至累及家族,實在不值得。
莊子說:“為善毋近名。”賢達者往往對名利看得很淡,拿得起,放得下,并適時去除“閑名”,這是做人的一種通達智慧。
洞山禪師即將辭世之前,對眾僧說:“我在世間沾了一點閑名,如今軀殼即將散壞,閑名也該去除。你們之中有誰能替我除去閑名?”院里一片寂靜,眾人都束手無策。忽然,一個小沙彌走到禪師面前,高聲說道:“請問和尚法號是什么?”話剛一出口,眾僧都向他投來吃驚和憤怒的目光。誰知洞山禪師聽了小和尚的問話,朗聲回了一句:“好啊,現在我沒有閑名了。”于是坐下來閉目合十,微笑著圓寂了。“你為什么要這樣問師父?”有人問小沙彌。小沙彌含淚答道:“閑名誤人。師父看淡閑名,我這樣做就可以達成師父的心愿,除去他的閑名。”
季羨林在《病榻雜記》中,用通達的文字第一次廓清了他是如何看待這些年外界“加”在自己頭上的“國學大師”“學界泰斗”“國寶”這三項桂冠的,他表示:“三頂桂冠一摘,還了我一個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歡喜。”這是一種參透人生的清醒,閱盡滄桑的悟見,更有包容與豁達的成熟。
有句話說得好,追求名聲的人名聲回避他,回避名聲的人名聲追求他。若將名聲視為成功的標志,就會為它而努力奮斗,最終實現自己的理想。如果把名聲看得太重,刻意追求虛名、浮名、甚至沽名釣譽,就會成為名聲的奴隸,讓名利蒙蔽了雙眼,從而迷失了做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