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藝涵
1989年9月生于山東青州;2006-2010年就讀于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學院書法系,獲學士學位;2011-2014年就讀于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學院花烏系,獲碩士學位,導師為于光華教授;201 5年至今就讀于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攻讀中國寫意畫研究方向博士學位,導師張立辰教授。作品曾入選經典與現代——中國畫四條屏名家作品邀請展、文脈心象——當代中國畫百家百扇藝術展(第三回展)、第三屆全國少數民族美術作品展、當代實力派青年畫家作品展、紀念周恩來誕辰120周年中國畫作品展等。
回想自己初學中國畫時,之所以選擇了花鳥專業,除了女性創作者對花花草草天然的喜愛之外,就是借花卉不同的品性特征來表達自我情感的那份自由的向往了。一年四時季節交替,花木蔥蘢,各不相同,有春花的爛漫,夏荷的清涼,秋菊的堅貞,冬梅的傲骨。無論自己在何時有何種心境,都能在花草間找到寄托去表達。當然,中國畫的創作也并非是隨心所欲、任性而為的,恰恰相反,中國畫創作有其嚴謹的筆墨要求和程式結構。這對創作者而言,就像大醉一場于花叢中舞蹈,姿勢曼妙又不傷花草—毫,才是真正的愜意!
花鳥畫創作主要分為工筆。沒骨、寫意三大類,主要靠毛筆不同的使用技法來加以區分,而其中情感的表達卻是殊途同歸,都是借由萬物生靈本身的屬性來宣揚創作者或清冷或簡淡,或熱情或豪邁的情感追求。在古代繪畫語境之中,“寫生”作為花鳥畫的特指,區別于代指人物畫的“傳神”和代指山水畫的“圖真”,“寫生”一詞將花鳥畫所要表達的畫面意境概舌得淋漓盡致。“寫生”即“寫物之生意”“移生動質”是也,來傳達花鳥的生命力與各不相同的特性。通過花烏草木的描寫,寄寓創作者獨特的感觸,就像中國詩歌“賦、比、興”的手段,緣物寄情,托物言志。
因此,花鳥畫的創作立意就很重要了。它不是為了描繪花烏物象本身,不是照抄自然,而是關乎人事,將動植物與人們的生活境遇、思想情感相關聯并加以強化的呈現,既符合物象的生長結構,又將筆墨所蘊含的美表現其中,在似與不似之間達到借物抒情的繪畫目的。
中國畫創作與書法之間的關系也十分密切,尤其是花鳥畫。為什么這么說呢?最重要的原因是,花烏畫之中有很多長線條的呈現,而高質量的長線條就需要十分扎實的書法功底。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中寫道:“夫象形必在于形似,形似須全其骨氣,骨氣、形似皆本于立意,而歸乎用筆,故工畫者多善書。”張彥遠對“工畫者多善書”的闡述也對我們創作者的繪畫實踐具有深刻的指導意義。在平時的創作實踐中,多練習書法,篆書可以增加線條的穩定和厚度,隸書可以尋求線條的多姿態表達,行草書可以確保線條在快速書寫的狀態下仍點畫精到、準確。這些練習對繪畫時的用筆具有很大的幫助,繪畫時用筆的速度并非是勻速的,而是具有一定的快慢節奏,對筆毫的鋪陳程度差異也很大,比如荷花的花稈硬挺而有彈性,更像是篆書的書寫用筆,筆毫基本運用到毛筆前三分之一處;而荷葉的用筆,則需要將筆毫鋪到百分之八十的位置,幾乎已經運用到筆根,側鋒為主,中側鋒相互轉換,在書法之中也更接近隸書的多姿態用筆。但是,還須明確的一點是,繪畫與書法也有一定的區別,繪畫之中的筆墨因素還應以物象本身的生長結構為依托,而書法則更抽象。書法更像是以點畫為基礎搭建的造型藝術,沒有外物自然形態的約束,在創作時也更純粹。并且,在相比之下,花鳥畫創作較之山水畫與人物畫,恰恰是最接近書法藝術的一門畫科,花鳥畫中蘭竹的形象,寥寥幾筆卻又將植物本身飄逸、堅韌的姿態表現得淋漓盡致。這不僅需要對物象本身精神內涵進行了解,還需要對書法用筆進行熟練掌握,兩者缺一不可,才能更準確地表現出物象的筆墨結構。
花鳥畫創作,包括所有的中國畫創作,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對于筆墨的表現。筆墨論自古至今皆有之,隨著中國繪畫的發展也有過不同的側重和表達。而其中對于繪畫筆墨形態的概括最為準確、細致的當屬黃賓虹了。黃賓虹提出的“平、留、圓、重、變”和“濃、淡、破、潑、積、焦、宿”的“五筆七墨”法則,基本涵蓋了古典筆墨形態的概括。尤其是以明清文入畫筆墨為代表的傳統筆墨形態和觀念,對我們當代人研習古代畫論和進行傳統中國畫創作都具有深刻的指導意義。筆墨作為中國傳統繪畫的核心,決定了繪畫表現內容的豐富性,一筆之中蘊含的是通過書寫性的點畫和線條精確傳達物象本身的質感與形態。比如石頭堅硬的質感與花朵嬌嫩的質感,其中的不同就是靠筆墨的變化來表現。同時,一筆之中還包含了墨色的濃淡干濕變化,有了這種濃淡對比、干濕對比,畫面本身也就有了生命力,筆墨都活了,畫面中的氣息也有了流動性,中國畫有了自身存在的價值和意義。這也是其區別于其他國家、地區的藝術而鮮明獨立的精神內涵。所以,在中國畫創作,包括花烏畫的創作中,對于筆墨的表達是十分重要的,如何將表現對象的結構特征用筆墨元素精確地表達出來,成為創作者在繪畫過程中需要思考的首要問題。
其實對于藝術創作而言,再多的技法闡述都不嫌多,但技法表現終歸是末流,藝術創作的目的是情感的傳遞,花烏畫也是一樣。一花一世界,于萬物之中取翩翩一朵,以我手寫我心。我開心時,花兒都跟著歡快;我淡然時,鳥兒都疏離了。我的畫上和心里,也給觀眾留了一個位置,使得觀者可以和我一起游覽這個世界。我于花叢之中,恣意揮灑,張弛有度,花香中彌漫著酒香,筆墨中有酒意而無醉意。這里是我藝術的烏托邦。此情此景時時藏于心中并鞭策自己,藝術之路任重而道遠,與諸位畫友分享,愿中國畫在我們年青一輩的創作者手中有更為光輝的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