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木齋與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

張梅 孫麗芳

摘要：盧木齋為清末官員，在任時積極倡設圖書館，后來脫離官場開辦實業，設立木齋教育基金，一生中六次創設圖書館，支持圖書館事業的發展。其中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是其以自己藏書及所刊圖書為基礎開辦的，是民國時期著名的私立圖書館，其館藏豐富、特色突出、理念先進、管理完善，其發展及運營對今天的私立圖書館事業發展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盧木齋;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管理理念

盧木齋（1856-1948年），湖北沔陽人，名靖，字勉之，號木齋，世人多以木齋稱之。盧木齋是我國近現代著名的教育家、藏書家、刊印家。他出生在鴉片戰爭以后，喜歡西方自然科學，尤擅數學。十七歲時寫成《火器真訣釋例》一書，曾被書院聘請主講算學。1885年，因“樸學異才”授為知縣，成為中國第一位靠西學取得學位和官職之人，因受到直隸總督李鴻章的器重，被聘為天津武備學堂算學總教習，1887年后，盧木齋步入仕途曾任直隸贊皇、南宮、定興、豐潤等縣的知縣、多倫諾爾廳同知、保定大學堂監督、直隸提學使、奉天提學使。辛亥革命后，盧木齋離開官場回到天津，專心經營實業，興辦教育[1]。

1倡設圖書館，開晚清風氣之先河

盧木齋出身寒儒，早年歷經無錢買書、無書可讀、無處借書的困境，年輕時即立下宏愿，將來若有能力定要開辦圖書館。先生幼時本系寒士，鄉間風氣蔽塞。百里內無藏書家，欲得一有用之書而讀之。購既乏資，借亦無從書空，咄咄恒以為苦，當時即發大愿，茍異日力能置書者，當公諸社會，俾有志讀書之寒俊，得少彌其缺陷。故圖書館之設置為先生畢生之志愿，在晚清獨開風氣之先者[2]。隨著對現實社會的深入了解，盧木齋逐漸發現設立圖書館不僅僅是使寒門學子有書可讀，更是提高國人教育水平，改變中國積貧積弱的重要途徑。他認為教育是西方國家稱霸的根本，但發展教育不只是開辦學校還需進行圖書館建設。“竊聞自強之道，不外作育人之材而作人之方賴振興教育。方今東西各國互相爭雄，物質文明日新月異，至能驅遣水火，駕馭風雷，握海上霸權，執寰球之牛耳，人皆知其以兵力強，而不知其以智力強也。人皆知其以機械戰而不知其以科學戰也?！北R木齋出任奉天提學使時，發表了《敬告奉天學界書》，認為奉天應迅速普及教育，不能因為經費緊張而互相推諉，普及教育除了開辦學校外，還要廣泛設立圖書館[3]。

盧木齋曾經六次倡設圖書館。1896-1897年，他任直隸豐潤知縣時，在浭陽書院設圖書館，又創辦經濟學堂亦附設圖書館，此為先生實現其志之嚆矢。盧木齋在直隸提學使任內創辦兩所圖書館，1907年在天津創辦直隸省立圖書館，這是天津籌辦的最早的圖書館，藏書達到二十萬卷冊，也是我國創建較早的圖書館之一。1908年，盧木齋又創設保定圖書館。1910年，盧木齋任奉天學使并創立奉天省立圖書館。1927年，盧木齋捐十萬元興建了南開大學圖書館，并捐出自己“知止樓”中的藏書六萬卷。捐資創建南開大學木齋圖書館，計其筑館及捐書之值不下二十萬金[2]，為銘記盧木齋之善行，南開大學將圖書館命名為“木齋圖書館”。這座圖書館被人稱為“一座在天津乃至整個華北地區都很少見的”圖書館。開館典禮當天，盧木齋親往致辭，把圖書館的鑰匙親手交給了校長張伯苓[1]。截至1927年，盧木齋先生已經開設了五所圖書館，但他并沒有停止發展中國圖書館事業的腳步。

作為中國的文化中心，北平學校林立，文學巨子會集于此，盧木齋認為北平圖書設備為當時之急需。于是，1934年盧木齋以個人藏書十余萬卷為基礎籌建了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以下簡稱木齋圖書館），1936年10月開館，這是盧木齋第六次建圖書館，也是他獨資建立的圖書館。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藏書豐富、管理先進、而且具有以讀者為本的服務理念，不但是當時圖書館界的翹楚，對今天私立圖書館的發展也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2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民國私立圖書館之翹楚

2.1機構完整，管理規范

2.1.1圖書館組織機構健全

木齋圖書館設立董事會制度，館長由董事會選舉產生，下設圖書部、總務部、閱覽部。圖書部包括編目股、登記股、采訪股，總務部包括文書股、會計股、庶務股、出版物發行股，閱覽部設立出納股和庋藏股。圖書、總務、閱覽三部，每部設主任一人，分掌館務并視各部事務之繁簡設館員若干人。圖書部負責書籍的采購、登記、分類、編目、裝訂、統計及編纂出版物等事項?？倓詹控撠熚臅?、會計、庶務及出版物發行等事項。閱覽部負責閱覽、出納及保管書籍雜志等事項。

2.1.2建立了完善的管理制度

木齋圖書館建立了各項規章制度，如《北平市私立木齋圖書館籌備處簡章》《北平市私立木齋圖書館籌備處董事會簡章》《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章程》《閱覽規則》《圖書閱覽規則》《新聞雜志閱覽室規則》《北平木齋圖書館附設寄售圖書部簡章》等。這些規章制度對圖書館的管理、服務、運營進行了規定。

《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章程》規定：專以搜集新舊圖書館文獻供眾閱覽為職志;董事會負經營本館監督用人行政權責每月開會一次，本館經費由創辦人盧木齋教育基金項下開支;本館設館長一人，綜理館務、館長由董事會推董事一人，經董事會核定實行等。本章程如有未盡事宜或因主管機關法令之變，更應由館長會同董事會臨時修正[4]?！堕営[規則》規定：禁止醉酒、瘋癲、傳染病患者，以及攜帶武器者入館;不允許吸煙、吐痰、大聲喧嘩、亂扔雜物等，凡入本館閱覽書籍雜志報章者，對于本館所定之規則，均須遵守。

2.2資源豐富，來源廣泛

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藏書除了盧木齋個人收藏的書籍外，還包括與其弟盧慎之合作刊印的圖書，如《慎始基齋叢書》《湖北先正遺書》等。此外又通過購買、吸收捐贈，以及與其他公立、私立圖書館合作擴大文獻資源。

（1）吸收捐贈。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吸收個人、公立圖書館、學校圖書館以及大學的捐贈。所贈圖書有當時出版的，也有以前的刻本，種類很多，如周組琛先生捐贈周蘊良著的周氏家刻本《惕齋遺籍》，南京交通大學捐贈的南京交通大學圖書館出版的《南京交通大學圖書館》目錄，上海菩提學會捐贈的上海菩提學會編纂并出版的《菩提正道菩提戒論》等[5]。木齋圖書館在創辦的館刊《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季刊》（以下簡稱《季刊》）上進行鳴謝。

（2）購買新的書刊雜志。如1936年10月開館到12月31日，兩月就購買最新出版書籍160余種、中文雜志約200種、日文雜志20種、日報20余種，以供閱覽[6]。新購買的圖書很多，如開明書局的《圖書目錄》、商務印書館的《圖書匯報》、張一渠的《兒童書目》（1936）、葉圣陶的《文章例話》（1937）、梁實秋譯的《李爾王》等。

（3）與國立圖書館合作增加資源。國立北平圖書館因為藏書豐富，而且數千種圖書都有復本數冊，木齋圖書館與北平圖書館合作，將北平圖書館的復本圖書分批運到木齋圖書館，供讀者閱覽。每批自五十冊至一百冊不等，閱覽日期每批為一個月。如此巡回，使木齋圖書館得充實之書籍閱覽，此種辦法在當時國內尚為創舉。自1937年1月至4月底，已有三百余種[7]國立北平圖書館圖書運至木齋圖書館巡回閱覽。經過積極籌建，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文獻資源日趨豐富，名列前茅。1936年，當時除規模最大的公共圖書館——北平圖書館藏書45萬冊外，大學圖書館中清華大學圖書館藏書27萬余冊，北平大學藏書24萬余冊，而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藏書24萬余冊，規模已相當于當時較大的大學圖書館[8]。

2.3館藏珍貴，特色突出

木齋圖書館圖書不但數量豐富而且特色突出。（1）圖書館藏有大量珍貴的古籍，盧木齋是著名的藏書家，收藏了大量珍貴書籍，其贈書中有60多種明本和50多種清初刊本，如《退舟詩稿》（周貞亮稿本）、《虛白齋印譜黃小松印譜》（鈐印本）、《寫定尚書》（吳汝綸著，光緒十八年桐城吳氏家塾印本）、《爪哇志》（清光緒刊本）等。（2）數學圖書是圖書館的特色館藏。盧木齋先生本人愛好數學、研究數學，收集了大量明清時期的數學圖書，共有六七十種，如華衡芳、李善蘭等人的數理著作。盧木齋刊印了數學方面的著作如《萬象一原演式十卷》、《割畫術輯要二卷》以及《登微分補草一卷》等成為該圖書館的重要館藏[8]。

2.4以讀者為本，理念先進

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雖然建于20世紀30年代，卻有主動服務讀者的理念，主要表現在以下五個方面。

（1）根據服務的對象確定圖書館服務特色。為了有針對性的開展閱讀服務，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確定主要服務的人群有五類：一是各級學生，功課枯燥者、換換空氣;功課有問題，查閱參考書者;為了投稿，查閱資料或閱讀消遣者。二為了研究目而來閱讀的教師或學者。三是客居與暫時失業者，旅況寂寞，生計蕭條，無所事事，來圖書館讀書遣其無聊時間的。四是有職業的讀者，精神疲倦時，閱讀書報修養精神的。五是生計粗足，年事已高，無職業之累而欲尋找讀書樂趣者。根據讀者特點，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確定館藏書籍應具有種類豐富，覆蓋面廣，服務社會等的特點，不能像學校所屬或專業的圖書館，范圍謹嚴，選擇專精。但因為是私立，相對國立或公立圖書館者規模狹窄，設備簡單，因此放棄“典守”之職，而僅以“流通”為主[9]。

（2）根據讀者需要購買、共享、刊行圖書資源。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開館時藏書二十四萬卷，圖書館只是重要書籍粗備，建館后，繼續增加文獻資源。為滿足讀者的需求，木齋圖書館設有讀者意見箱，根據讀者的閱讀需求以及書籍本身之價值進行購買，凡木齋圖書館力所能及者，盡量購買。對于有些讀者需要而該館無力購買的圖書，該館與本市各公私圖書館商定互借辦法[6]，可以更好地滿足讀者的需求。另外，木齋圖書館創辦的館刊《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季刊》（以下簡稱《季刊》）還刊行該館所有孤本以及不易得見的名賢著述?？偲诮o讀者種種便利，而盡圖書館服務社會之責。

（3）延長閱覽時間，增加閱覽室。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閱覽室，分為普通閱覽室、雜志日報閱覽室兩種，原定于除周一外每周開放六天，每日上午九點至十二點，下午一點至五點開館。因有許多讀者希望中午繼續閱讀，于是木齋圖書館決定除周一外，每天增加一小時，開放時間為上午九點到下午五點。一周增加六小時。此外，因部分讀者愿意閱覽新聞雜志，木齋圖書館拓展了新聞閱覽室，添購各地新聞報刊，方便讀者[10]。

（4）閱讀指導。木齋圖書館為引導大眾閱讀，在《季刊》上刊登相關文章。如嚴文郁的《怎樣到圖看書》一文詳細介紹讀書的方法。首先，文章詳細介紹閱讀指導書籍，如胡適等著《讀書方法入門》、郭文彬著《怎樣讀書》以及范壽康編《我們怎樣讀書》等。其次，介紹如何去找到所讀之書。要想找到自己所需之書必須使用圖書館的目錄，圖書目錄是查找書籍的鑰匙，包括人名目錄、書名目錄、標題目錄、分類目錄以及輔導目錄等，讀者根據目錄卡片上的書名、人名、出版時間地點、版本，進行查找。再次，研究問題除了利用書目、字典、詞典、百科全書和類書、輿圖和年鑒、索引等參考書外，還要參考雜志、新聞紙、官書、社會刊物、機關報告、學位論文、服務團體刊物、考察報告、專題研究之單行本等，這些既不是純粹的參考書，也不是僅供人閱讀的普通書的參考資料，而其內容可以為研究提供參考。同時，指出為引導讀者閱讀，必要時須設專人以供咨詢。盧木齋提出圖書館人要運用種種方法，幫助讀者得到利用圖書館的機會[11]。

（5）附設寄售圖書部。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附設寄售圖書部，凡寄售圖書由委托人定價，按定價發售;如有善本或大部頭書籍可由寄售者將書目內容及價值先通知該館，如有人想求購，然后再介紹定價，凡登記編目收款等項派專人負責辦理。木齋圖書館的寄售部相當于一個圖書買賣中介，方便學人廉價購閱圖書。

2.5創辦館刊，積極宣傳

為了使社會人士了解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宣傳圖書館的開放及發展，圖書館創辦了館刊《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季刊》，其內容包括圖書館的創辦人、圖書館的服務、圖書館的安排以及如何引導讀者閱讀等[12]。其欄目有圖書信息、圖書館信息、論說、專著、書目、文藝、記載（主要關于圖書館的信息）。該刊不但大力宣傳了木齋圖書館，也獲得許多社會人士對圖書館發展與建設的建議。

3歷經滄桑，佑啟后人

[3]劉晏平.寒士、官僚、教育家——清末首創新式圖書館的盧木齋[J].文教資料，1996（1）：49-53.

[4]佚名.北平市私立木齋圖書章程[J].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季刊，1937，（2）：100-101.

[5]佚名.贈書鳴謝[J].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季刊，1937（1）：93-113.

[6]佚名.工作概況[J].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季刊：1937（1）：465-467.

[7]佚名.北平圖書館與木齋圖書館聯合舉辦巡回閱覽[J].圖書展望，1937（2）：115-116.

[8]韋慶媛.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藏書聚散及價值[J].國家圖書館學刊，2012（1）：93-98.

[9]佚名.發刊詞[J].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季刊：1937（1）：1-2.

[10]佚名.閱覽概狀[J].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季刊：1937（2）：92.

[11]佚名.北平木齋圖書館附設寄售圖書部簡章[J]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季刊，1937（1）：8.

[12]佚名.編纂之概狀[J].北平私立木齋圖書館季刊，1937（1）：92.

[13]河北大學圖書館學系.圖書館法規文件匯編[G].保定：河北大學，1985.

[14]朱曼曼，朱江.我國私立圖書館的發展現狀及建議[J].圖書館雜志，2014（2）：26-31.

LuMuzhaiandthePeipingPrivateMuzhaiLibrary

ZhangMeiSunLi-fang

Abstract：LuMuzhaiwasanofficialinthelateQingdynastywhileheactivelyadvocatingtheestablishmentoflibraries.Later，helefttheofficialdomandstartedhisownbusiness.HesetupMuzhaieducationfundandinhislifeheestablishedsixlibrariestosupportthedevelopmentoflibrarycause.Amongthem，thePeipingPrivateMuzhaiLibrary，afamousprivatelibraryintheperiodoftheRepublicofChina，wasbuiltbasedonhisowncollectionofbooksandpublishedbooks.Itsrichcollection，outstandingfeatures，advancedconcept，managementimprovementanditsdevelopmentandoperationareofgreatreferentialsignificancetothedevelopmentofprivatelibraryinChinatoday.

Keywords：LuMuzhai;thePeipingPrivateMuzhaiLibrary;ManagementConce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