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相憐

大衛·賽爾旺·施萊伯

我記得一件轉瞬即逝的小事，這件事讓我領悟到了生命的脆弱，也讓我感受到了與其他人心靈相通的奇跡。這件小事，是發生在我做第一次手術的前夕在停車場的一次偶遇。在外人看來，這件事似乎微不足道，對我來說卻具有特殊的含義。

那天，安娜和我開車來到紐約，我把車停在醫院的停車場。我站在停車場里，在進入醫院動手術之前的幾分鐘里，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這時我注意到一個老太太，她應該是出院后正要回家。她一個人背著包，拄著拐杖慢慢走著，沒法坐進自己的汽車，顯得非常無助。我盯著她，奇怪醫院怎么會讓她就這樣離開。她也看到了我，但并沒有流露出任何求助的表情，畢竟我們是在紐約，一個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地方。

作為同病相憐的病人，我的內心突然涌出了一股奇妙的力量，促使我向這個老太太走去。這不是憐憫，而像是一種兄弟般的本能。我走近了她，覺得她就和那些需要幫助卻從不尋求幫助的人一樣，小心翼翼，有所抗拒。我將她的包塞進了車后的行李箱，然后幫助她坐進了駕駛室，微笑著關上了車門。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我很高興自己能幫別人一個小忙，事實上，她正是那個我此刻盼望的需要我幫助的人，讓我有機會感覺我們是處于同一境地的人。我們彼此給予。

我看見她的雙眼中開始流露出對他人的信任，是我喚醒了她的這種感覺，那雙眼睛像是在說：“如果在生活的長路上，當需要幫助時就有人給予幫助，那么生活還是值得信賴的。”我們幾乎沒有說話，但是我肯定她與我分享了這種珍貴的心靈相通的感受。

這次偶遇溫暖了我的心，脆弱的我們是可以互相幫助、彼此微笑的。帶著平和的心態，我走進了手術室。

（摘自《每個人的戰爭：抵御癌癥的有效生活方式》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