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夫
你接到被保送到重點中學的通知的那一天,正好過14歲生日。你從三千里外的徐州打電話告訴我這一喜訊。我十分激動地告訴你:“明天,爸爸準到徐州為你慶賀。”
經過21個小時的焦急和勞累后,我剛走出出站口就聽到了你清脆而激動的呼喚。你擠上前來拉住我的手說:“爸爸,我今天三喜臨門,能玩個通宵嗎?”
我很欣慰地答應了你。因為我知道你說的三喜是什么:一是被保送到重點中學,二是見到了久別的爸爸,三是你的生日。我更能理解你要玩個通宵的原因:你是想放縱一下自己的心情。
生活中,我們每個人都有過這樣興奮的時刻。比如我上初中發表了第一篇文章時,接到樣刊的當天夜里,雖然沒有這么繁華的都市可以放縱自己,但躺在炕上遙望窗外的滿天星斗,我整整一夜沒有合眼,把那份心情放縱在了星空上。
而今夜對你來說,不正是如此嗎?我有什么理由反對呢。
我今天雖然陪在你身側,但是決不約束你,任你放縱心情,還要為你出出點子,讓你開心。
我隨著你,你隨著你的心情,蹦蹦跳跳地走在五光十色的城市中心。我們漫步在寬敞的馬路上,你一朵朵地嗅著路旁鮮花的芳香,竟然還在一朵大紅花上捉住了一只大蝴蝶;我們一會兒走進不夜城,挨個風味小吃攤一樣樣品嘗;我們一會兒走進游藝宮,你摸摸豬八戒的耳朵,薅薅孫悟空的猴毛,還吹口氣看能不能變出小猴子,結果被猴毛迷了眼睛;然后我們又去了舞廳,讓我欣賞你那青春逼人的現代舞……
我看見你在眩目的燈光下、震耳的音響中、瘋狂擁擠的人群中跳著喊著,是那樣的生動而有活力。六年的小學生活雖然不是很漫長和勞累,但你也在緊張中付出了很多的辛苦和努力。跳吧,唱吧!用這個縱情的夜晚為你的小學生活畫一個圓滿的句號。因為對你來說,這個夜晚是那樣的壯麗而充滿豪情。
盡管21個小時的奔波很不輕松,此時的我更是勞累不堪,骨質增生的頸椎早已隱隱作痛,但是,我仍然十分精神地為你的高興而高興著,為你的歡樂而歡樂著,為你的幸福而幸福著……女兒,為了在你生命中留下這個美好的夜晚,爸爸甘愿陪伴你放縱自己的心情。
可你還是沒能歡樂地度過整夜,在黎明到來之前的黑暗中,你幸福而疲倦地睡著了。
然而,此時此刻我不得不叫醒你,因為天已經亮了,早起的燕子已在床前鳴唱,你昨晚捉住的大蝴蝶也已展開翅膀,在陽臺上盛開的花叢間翩翩起舞。昨夜對你來說是那樣的不平常,世界卻很正常地來到了今天。
昨天的成功和幸福已經成為你的歷史。雖然那一切都值得自豪和慶賀,但我們不能在昨天的成功和幸福里大睡不醒,因為今天已經到來,屬于你的新成功和新幸福正焦急地等著你去迎接。
放縱一下就該收束了。只有知道收束的人,才有資格縱情;只有知道在早晨迎接新的一天的人,才有資格享受昨夜的絢麗。
在你未來的人生中,還會有許多像昨天那樣的夜晚,但一定要在黎明前收住那放縱的心情,和太陽一同起床,而且不虛度每分每秒。
(唐麗光 摘自作者的新浪博客 圖/L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