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漓江
天津市和平區黑龍江路隆泰里19號,是中共中央北方局1936年春至1937年2月的辦公地點,也是劉少奇任北方局書記期間居住過的地方。1936年春,為貫徹中共中央瓦窯堡會議決定的建立最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方針,劉少奇以中共中央代表的身份,來天津主持中共中央北方局工作。劉少奇抵達天津以后,先是以茶葉商人的身份住進日租界的北洋飯店。后來,在中共天津市委書記林楓的協助下選擇了法租界石教士路隆泰里19號作為北方局的辦公地點。這里雖然位于市中心,但卻能夠鬧中取靜,便于更好地隱蔽和觀察外部情況。劉少奇居住的樓房有3個出口:前門、后門和通向屋頂之門,一旦出現緊急情況可迅速撤離。依靠這些優越條件的掩護,劉少奇在這里工作和生活到1937年春。
糾正“左”傾錯誤思想
1936年初,黨中央與中央紅軍剛剛在陜北站穩腳跟。在長征過程中,由于交通和通訊條件所限,北方黨組織與黨中央一度失去聯系,致使黨在遵義會議后形成的正確路線無法及時傳達到北方,而此時,王明“左”傾錯誤思想仍在北方黨組織占據主導地位,給北方黨的工作造成了嚴重的危害。
為了克服黨內存在的“左”傾錯誤思想,確立黨在白區工作的正確路線,劉少奇傾注了極大心血,在黨內開展了大量的思想教育工作。1936年3月,北平學生為追悼被國民黨當局迫害致死的郭清烈士,采取抬棺游行示威的冒險行動,不小心暴露了黨的組織,使革命力量遭到反動當局殘酷鎮壓,受到重大損失。劉少奇抓住這一事件的教訓,深刻分析政治形勢,指出“在這時候鼓動少數的先進分子向敵人去做冒險的進攻,這正是敵人所希望的,是敵人所尋求而不可得的一個機會和口實”,“這樣的行動如果再有一次以至幾次的話,在敵人嚴重進攻之下,會使一切民眾的愛國組織完全不能公開,會使你們完全脫離廣大群眾,使許多組織塌臺,使許多同志和先進的愛國志士被捕被殺”。他認為,應該追悼郭清烈士,并利用這個事件來激發群眾的抗日情緒,但不應采取這樣激進的方式,而是可以采取相對平和的方式公開地進行紀念,這樣既不會失掉群眾與社會的同情,也不會受到敵人的殘酷鎮壓。劉少奇的指示,對形勢和策略分析透徹明確,給華北地區尤其是北平的地下黨組織在思想上帶來很大震動,對于糾正黨內“左”傾錯誤思想、鞏固和發展一二·九運動的成果,發揮了重要作用。
在天津期間,劉少奇以陶尚行、胡服、莫文華、k.v等為筆名,撰寫了《肅清立三路線的殘余――關門主義冒險主義》《肅清空談的領導》《論北平學生紀念郭清烈士的行動》《關于共產黨的一封信》等多篇文章、報告及黨內通信,系統批判了國民黨統治區工作中的“左”傾關門主義和冒險主義錯誤,闡明在敵強我弱的形勢下黨在國民黨統治區的主要任務是“爭取工人階級的大多數,積蓄工人階級的雄厚力量,以準備將來決定勝負的斗爭”,并提出了黨領導職工運動的正確方針和策略原則,對于肅清北方黨內錯誤思想殘余,提高黨員干部的思想政策水平,實現國民黨統治區工作策略方針的轉變,產生了極為重要的影響。
恢復發展黨的組織
為了恢復和發展北方黨的各級組織,劉少奇制定和實施了一系列有針對性、符合實際的政策措施。一是重新組建中共中央北方局、恢復重建各地黨組織。1936年4月,將北方局與河北省委在組織機構上實行分設。重組后的北方局負責領導河北、山西、山東、綏遠、河南、內蒙墾區黨的工作。劉少奇選派一批綜合素質過硬的干部,擔任黨的各級機關的領導,以加強地方黨組織的領導力量,重建了山東省委、山西工委和河南工委,恢復和發展晉魯豫地區黨的工作。還派出一些干部赴南方國民黨統治區恢復黨的組織,建立和發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開展抗日救亡運動。二是對在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統治時期受到錯誤打擊和處理的干部,一經查清事實,立即平反,恢復黨籍,恢復工作。三是糾正冒險主義做法,嚴格區分公開斗爭與秘密工作,加強對黨的干部的保護和掩護,降低暴露的危險。對于領導群眾開展公開斗爭的干部,進行一兩次公開活動后就通知其隱蔽起來,暫時不再參與組織領導公開活動,以免引起敵人的注意,等過一段時間后,再參加組織公開活動。干部在一個地區工作久了,或因暴露難以立足,立即易地工作,或派往根據地學習和工作。四是打破關門主義,大量吸收在抗日救亡運動中涌現出來的優秀分子入黨,大膽提拔優秀青年干部擔負黨的重要領導工作。為了加強黨的組織建設,劉少奇要求各地加強發展黨員工作,壯大黨的組織。至1936年底,北方黨員數量由不足千人發展到5000人以上,其中天津黨員的數量由不足30人增至500人左右。從而為在華北地區貫徹落實瓦窯堡會議精神,建立和發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提供了有力的組織保證。
隨著華北抗日救亡運動的日益高漲,迫切需要大批具有豐富斗爭經驗的領導干部。劉少奇到華北后,面對的一個嚴重問題就是干部的不足。此時,地處北平草嵐子胡同的“北平軍人反省分院”里關押著一批黨的干部。這些干部主要是20世紀30年代初因北方黨組織遭到破壞而被捕的同志。他們在獄中遭受嚴酷折磨,始終堅貞不屈。到1936年,尚有薄一波、劉瀾濤、安子文、楊獻珍等61人被關押。如果能將這批幸存下來的黨員營救出獄,不僅能大大加強華北地區的干部力量,而且可以在日軍步步進逼華北時避免不必要的犧牲。
1936年4月,北方局組織部負責同志向劉少奇介紹了這一情況,并向劉少奇請示:是否可以履行一個手續讓這些同志出獄?劉少奇認為,對于在敵人監獄中長期進行堅貞不屈斗爭的干部來說,履行敵人規定的手續出獄,是在特定條件下采取的一個特殊措施,有利于黨的事業。但因事關重大,必須向黨中央請示。1936年6月,營救被捕黨員干部的請示得到黨中央批準后,立即通過秘密渠道傳達到獄中全體黨員,并開始組織執行。從1936年8月底至1937年3月,被關押在草嵐子監獄的共產黨員根據組織決定,分九批履行“出獄手續”,陸續出獄。他們出獄后,被黨組織分配到山西、河北、北平、天津等地,重新投身革命斗爭,大大加強了黨在北方的力量。
推動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為了貫徹瓦窯堡會議精神,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旗幟下把各界民眾團結起來,凝聚成偉大的抗日力量,劉少奇在黨內報刊上發表大量文章,廣泛宣傳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策略和方針,向各階層群眾開展思想教育工作。他強調,人民陣線的范圍“應是極廣泛的民族統一戰線,應是全民族抗日反賣國賊的各階層聯盟”,必須打破關門主義。號召人們“在抗日救國的共同目標下聯合起來”。這些文章廣泛傳播,對于在北方迅速形成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起到了重要推動作用。
在劉少奇的領導下,抗日民族統—戰線在北方逐步建立并發展起來。1936年5月,北平、天津、山東等地聯合發起成立了“華北各界救國會”。與此同時,被派往南方開展工作的黃敬等人,還推動在上海的愛國民主人士聯合上海、北平、天津、南京、濟南、廣西等地區代表,于5月下旬成立了“全國各界救國會”,把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推向全國,推動抗日救亡運動在全國形成高潮。
為了打擊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氣焰,在劉少奇的直接指導下,1936年5月28日,天津萬余名學生群眾舉行聲勢浩大的反日示威大游行,并召開了市民大會,各界代表在會上紛紛進行慷慨激昂的抗日救國演說,強烈譴責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罪行,有力推動了天津和北方抗日救亡運動的開展。
為了鞏固和擴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中共中央將抗日反蔣的口號改為“逼蔣抗日”的方針。根據黨中央這一策略變化,劉少奇把爭取國民黨軍隊站到抗日陣線上來確定為北方黨組織的主要任務。按照他的指示,平津黨組織、“民先”隊員和廣大愛國學生,通過慰問、談心、聯歡等方式,開展同國民革命軍第二十九軍交朋友的活動,用二十九軍長城抗戰的英勇事跡激發官兵的抗日熱情。1936年10月25日,為應對日本侵略軍在平津附近的挑釁性軍事演習,二十九軍在紅山口和國安鎮舉行對抗性軍事演習。在演習當天,平津廣大學生紛紛前往助威,有些學生還與士兵一起進行沖鋒演習,以表達對二十九軍抗戰愛國行動的支持,使官兵受到極大鼓舞,完全扭轉了一二·九運動初期二十九軍官兵與學生的對立情緒,形成軍學互相支持、互相鼓勵的生動局面。
1936年11月,日偽軍聯合進犯綏遠東北部,國民黨將領傅作義率部奮勇抵抗,擊潰日偽軍,收復百靈廟,全國民心大振。為了推動國民黨政府積極投身抗戰,劉少奇發表文章贊揚綏遠抗戰精神,要求國民黨政府擴大綏遠的抗戰,實行全面抗戰,號召人民支持綏遠抗戰。在劉少奇的領導下,北方掀起聲勢浩大的支援綏遠抗戰運動。
1936年12月爆發的西安事變在北方引起了強烈反響。面對群眾因不明真相而產生思想混亂的情況,劉少奇在12月14日發表《北方共產黨發言人談活》,闡明黨中央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方針,迅速澄清了人們的混亂思想,粉碎了反動分子的污蔑。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后,劉少奇又連續發表《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與蔣氏的恢復自由》《西安事變的意義及其以后的形勢》等文章,介紹西安事變和平解決的過程,再次闡述黨的正確方針,極大地提高了中國共產黨的政治威望,使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更加深入人心。
黨中央對劉少奇主持下的北方局工作給予高度評價,認為“北方黨的工作,自胡服同志(即劉少奇)到后,有了基本上的轉變……這些主要轉變,足以奠定勝利的基礎,開展著光明燦爛的偉大前途”。
作者單位:中共天津市委黨史研究室
責任編輯:朱 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