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味道

編者按：今年是改革開放40周年。經過整整40年的改革開放，我國的各項事業都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偉大成就。為了慶祝改革開放40周年，全面、深入地反映和謳歌改革開放取得的巨大成就，也為了就小獼猴雜志社《小獼猴智力畫刊》“兩個童年——改革開放給了我和爸爸不一樣的童年”這一選題的出版做一定的宣傳，小獼猴雜志社舉辦了“兩個童年”征文活動。本次征文活動的征集對象為小學生和自己的爸爸或媽媽，要求以親子組合的形式參加。現從征文活動來稿中選擇一對江西父女和一對山東母女的作品，在本期《美文品讀課》做一次特別呈現，祝我們的祖國更加繁榮昌盛，人民的生活更加幸福美滿。

漆宇勤，漆依蕓的爸爸，江西萍鄉人，公務員，詩人。

漆依蕓，江西省萍鄉市登岸小學五（3）班學生。

張學玉，呂兆恩的媽媽，山東利津人，職業學校教師。

呂兆恩，山東省利津縣東津實驗學校六（5）班學生。

我的童年，是汗水的味道。

夏天太陽最毒最烈的那段時間，學校正好放暑假了，我陪著父親在后山的坡嶺上挖土制磚。那時我八歲，我的童年與我們那兒其他孩子有著相同的味道。

在我們那兒，很多人家都是通過苦力燒制泥磚掙錢滿足一家大小生活所需。暑假里，總是做父母的制作磚坯，做孩子的負責送到曬場上碼放整齊。搬運磚坯到曬場晾曬就是我在整個暑假里每天要干的活。曬磚比制磚的速度顯然要快上許多。閑下來的時候，我就在碼放晾曬的磚坯空隙中找蟋蟀，玩弄一小會兒，又全部放掉。天氣實在太悶熱，父親就會大聲吆喝“哦嗬嗬，嗚嗬嗬”，他稱之為“嗬風”，叫了幾聲后，樹葉稍微動幾下，似乎真有幾絲風吹來。

曬干的泥磚坯經過裝窯燒制，就成了堅硬的紅磚，一塊可以賣4分錢。我小學的學費，幾乎都是用這4分錢一塊的磚頭積累起來的。

等到暑假過完，我的背部已經在兩個月的勞作中曬脫了兩次皮，臉也被曬得黝黑。不過，同樣情況的并不只有我一人，我們那兒的孩子們很多都是如此，9月新學期開學后，教室里幾乎清一色都是黑臉蛋，即使家里不制作泥磚的孩子也是如此。——他們不用頂著烈日去制磚，但收稻子的農活總是免不了的。早稻往往在放暑假不久后成熟。農活總是要掐著節令的，為了趕上晚稻的栽種時間，一家大小必須齊上陣。這個時候，孩子們也算得上半個主力了，沒有誰可以逃脫這段農活最苦最累的時間。大家天還沒亮便下田收割早稻、準備晚稻秧苗。半天勞作后，中午時分稻田里的水已經被太陽曬得可以燙傷皮膚，至于在田里干活的大人、小孩，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又被太陽曬干不知多少遍了……

我的童年，是麥芽糖的味道。

冬天，我們那兒有時候會有一些小販用自行車推著籮筐來賣零食，其中最常見的，就是“打糖”了。

打糖實際上就是麥芽糖，聽說是用大米和麥芽熬制而成的。熬好的打糖被融化后凝固成一大塊整體的圓形或方形，出售時根據顧客的需要用鋼釬刀和小錘子敲下大小不一的一塊來。買打糖的基本都是孩子，因此售價也總是1角至5角錢一小塊居多。賣打糖的貨郎們有時候也兼收廢品，讓孩子們拿家里的廢品如牙膏皮、廢塑料、雞毛鴨毛或者是破銅爛鐵，去折換一塊小小的打糖。

有的孩子為了吃糖，會預謀好幾個月，然后偷拿家里的兩三角錢去敲那么一小塊麥芽糖。“敲”是我們對買賣打糖、分割打糖的一個模糊動詞。看著賣打糖的人將鋼釬刀放到打糖邊緣，輕輕地砸一小錘，一塊打糖便被分割出來，這時孩子們的眼睛會盯著貨郎的手一動不動，心情特別激動。

大多數孩子拿現金有困難，但摸索著在家里找點廢品卻不是大問題。不過，對于什么是不要的廢品，孩子們和大人們的想法有時候并不一致——尤其是在被打糖的香甜誘惑迷昏了頭腦的情況下。每次來了賣打糖的人，孩子們都是一陣雞飛狗跳地到處找廢銅爛鐵湊著換糖吃，生怕動作慢了，賣打糖的人就走掉了。

有一次，孩子們好不容易盼著來了個賣打糖的貨郎，鄰居家的增良實在找不到家里還有什么廢品可換，最后靈機一動，將一雙穿了才兩三個月的涼鞋給剪了個口子，飛跑著拿過去換了足足有巴掌大那么一塊打糖。在津津有味地吃完打糖、享受了伙伴們無比羨慕的一頓眼神追隨后，增良被他母親拿著竹條繞著龍背嶺整整追打了半個小時。

我的童年，是塵土的味道。

我所有的伙伴們都曾迷上過玩紙板游戲，或者學校里流行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各種簡易玩具，比如彈弓啊，玻璃珠啊，紙牌啊，等等。對于父母來說，這些統統是玩物喪志的具體體現。為了躲避父母的棍棒，我們想了很多辦法來藏玩具。但是玩具好藏，玩耍時沾染全身的塵土卻不好處理。無論是學校里還是放學回家的小路上，所有地面都是泥土的，風一吹便塵土飛揚。玩游戲的孩子不可避免地磨蹭得渾身都是灰塵，因此也往往是一回家便被火眼金睛的父母一頓數落。

但遠離灰塵的活動似乎很難找到。說不清楚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滾鐵環就成了村子里孩子們的主要游戲。據說，滾鐵環的場地最好在平坦的路面，或坡度不大的草坡。但我們可沒那么講究，從來都不挑選場地。有時候甚至就是在放學的路上，大家一路推著鐵環你追我趕地滾動著，龍潭小學門口的沙土路上“嘩啷嘩啷”的聲音響成一片，滿頭大汗的孩子們跑成一堆，踏起一蓬蓬的塵灰。

我很快就學會了滾鐵環的技巧，在村子里凹凸不平的沙土路上推著鐵環行走自如。不過，一個人滾鐵環并沒有太大的樂趣，最好是要有一群人來滾鐵環比賽。我們這伙小孩子選定了村口的大樟樹作為目的地，然后一齊出發，看誰能最快到達終點。一時間，村子里的土路上灰塵四起，鐵環在快速滾動，孩子們大呼小叫，奔走如飛，場面煞是熱鬧。

有時候幾個孩子手上的鐵環沒有控制好方向，滾著滾著就互相碰撞起來，甚至也有的孩子連自己都跟著鐵環跑到了小路邊干涸的溝渠里，滾得滿頭滿臉都是塵土……

“我”的童年是什么味道？是汗水的味道，是麥芽糖的味道，也是塵土的味道。作者從暑假參加勞動（包括搬運磚坯、收稻子等）、拿東西跟貨郎換麥芽糖、玩游戲常常弄得渾身灰塵三個方面回憶了自己的童年，讓人感受到作者童年的艱辛和苦澀。回憶讓人了解過去，也讓人知道今天幸福生活的來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