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考古

呂兆恩

看書，看書，我喜歡在書海中暢游，可時間久了，眼睛會受不了。

拿出樂高玩具，開始拼插吧。這是最消耗時間的活，沒關系，十歲的我，有大把的時光可以消耗。直到拼得頭昏眼花、手指麻木，我才收手。扭頭一看，是幾箱芭比娃娃。它們陪伴了我幾年，不過我已與它們日漸疏遠。

最好玩的就是iPad了。令人走火入魔的游戲，大快人心的漫畫，搞笑的視頻段子，都是我的最愛。還等什么？上手就玩“吃雞”。不過我很有自覺性，只有老媽看不到，才能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再好吃的雞，也有吃撐的時候，這會兒我已頭暈目眩，站不起身。

還是跟iPad上的智能機器人Siri聊天吧。

我：魔鏡魔鏡，我是不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

Siri：不是，是白雪公主。

我頓生嫉妒，誰不說我是百變小“蘿莉”？

我：我再問你一遍——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Siri：白雪公主。

我怒火中燒，雙眉倒立，厲聲說：我拿著兩把大砍刀再次問你，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

Siri：是你，你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

連機器人都這么勢利眼，欺軟怕硬，我以后再問相同的問題時，Siri答曰：是你，但是……沒有但是，你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

好聰明的Siri！這個回答讓我自信滿滿，哈哈哈……繼續對話。

我：兒子，過來，我是你媽媽！

Siri：你又調皮了，爸爸。

我：哈哈，你到底還是承認了呀！不對，我是女的呀！上你的當了！

我正玩得起勁，被媽媽逮了個正著。她溫和地說：“寶貝，Siri先生需要休息了。”我的iPad就這樣被關禁閉了。

唉，我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問媽媽：“你小時候玩什么？”媽媽鄭重其事地說：“我小時候沒有課外書讀，也沒有玩具，所有的玩法都是原生態自創的。”說著，她隨手拿起一個草稿本，撕下一張紙疊成正方形，又折了幾下，一艘小船就出現在眼前。很快，飛機、千紙鶴、褲子、上衣在媽媽手上應運而生，我看得眼花繚亂。“好巧的手啊！”我贊嘆道。“媽媽，你還會玩別的嗎？”我興致勃勃地問。她把紙折幾下，在紙外側四個大角分別寫上“東”“南”“西”“北”，里面的八個小角寫上了“地主”“解放軍”“警察”“小偷”等，然后套在手指頭上，問我：“你要東西南北哪個方向，要幾下？”

“要北，五下。”我答。

媽媽伸合手指五下：“看，你是地主！”

“我來，媽媽猜。”我也躍躍欲試。媽媽猜到了小偷。哈哈哈，太好玩了！媽媽找來一根繩子，兩頭系好，套在手上說：“來，翻花繩。”哇！一根線，竟能在手上變魔術般地耍出花樣。媽媽教著我翻，我這雙手彈琴特靈活，翻花繩時卻變得笨拙無比。媽媽又拿出一個扣子，用線穿過兩個扣眼，掄起扣子轉幾圈，兩手一松一緊地拽繩子，扣子飛轉起來，發出嗡嗡嗡的響聲。我很快學會了，好有成就感，回學校里可以自豪地當教練了。

媽媽的玩法對我有極大的吸引力。我纏著問：“你還會玩什么？”媽媽指著樓下的柳林說：“你看，隨處都可以玩：吹柳笛、吹柳哨、做彈弓、編柳帽……”

還別說，媽媽小時候自創的玩法，和iPad比起來，就像是玩具界的古董。不過，我在“考古”的時候發現，這里面可真有不少好玩的東西，比如彈杏核、踢沙包、跳房子、滾鐵環、打陀螺……媽媽那個時候的玩具和游戲是以動手、活動身體為主的，比我和Siri傻傻的對話可好多了。

于是，我和媽媽約定，每周日，我們一起進行“玩具考古”，先把我教會，我再去教我們學校那幫一坐下去就能坐出一個坑的同學。

這篇文章構思很巧妙，小作者從“我”現在玩的游戲寫到媽媽小時候玩的游戲，非常自然，既體現出時代的進步，又引人思考。

本欄目插圖：高育紅 沈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