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成長”股業績“注水”花樣多

劉增祿

近幾年來，A股公司整體盈利能力雖然出現好轉，但其中仍不乏有一些偽成長公司的業績摻雜了過多的“水分”。與此同時，隨著上市企業營收規模的不斷擴大，不少公司的應收賬款占營業收入比重也在逐漸抬升，這給很多企業帶來了隱性的壞賬侵蝕利潤風險。

非經常性收益“扮靚”業績

數據統計顯示，2015年～2017年，A股的整體盈利能力持續提升，全部上市公司每年整體凈利潤同比增速分別為2%、7.11%和19.04%。表面上這是個不錯的增長趨勢，但若從上市公司個體來看，許多報告期內實現盈利且增長的公司并非都是通過自身主營業務的穩定發展“健康”成長的，看似賬面凈利潤增長，實則有一些公司業績實現和主營業務并無直接關系，靠的只是將非經常性收益作為“意外之財”來粉飾業績。

以2017年年報來看，表面上滬深兩市有2357家公司全年盈利且凈利潤同比實現增長，但若觀察這些公司扣非后的利潤表現，則其中有300多家公司利潤出現虧損。如果將觀察期進一步延長，則又可發現在2015年和2016年同樣存在類似現象。

二級市場中的投資者希望看到的是上市公司“素面朝天”的本來面目，而非“濃妝艷抹”后的粉飾妝容。洗盡鉛華后，一些所謂的“價值成長股”暴露出了“偽成長”面孔。

2017年，A股凈利潤增幅榜之首被武漢中商摘取，3.58億元的凈利潤額相比2016年同期增長了17416.64%，可若扣除非經常性收益后，該公司扣非后凈利潤增速卻僅有153.43%。觀察武漢中商報告期內主要利潤增長來源，可發現因武漢市武昌區紫金片舊城改造的需要，武昌區房屋征收管理辦公室征收武漢中商位于武昌區中山路341號資產，公司全額收到拆遷補償款4.41億元，此結果使得公司年內非流動資產處置損益實現3.9億元，比年內公司實現的凈利潤額還要高出0.32億元。

上市公司在某一個單獨報告期靠營業外收入“扮靚”業績尚可理解，但令人擔憂的是，市場中不乏有個別公司連續多年都在依靠非經常性收益來渡過年關。統計數據顯示，2015年～2017年間，市場中有39家公司在剔除非經常性損益后，利潤連續3年由盈轉虧。其中，北方華創、華茂股份、萬澤股份、國風塑業、中百集團、海越股份、賢豐控股、悅心健康8家公司更是在表面上看似凈利潤逐年盈利且增長，但實際上在扣非后，凈利潤已連續3年出現虧損。

多家公司業績長期靠“注水”

觀察最近3年扣除非經常性收益后凈利潤由盈利轉為虧損的北方華創，可以發現該公司在2015年～2017年期間，凈利潤額分別實現了3864.79萬元、9290.16萬元和12561.02萬元，而同期的扣非后凈利潤卻分別為-495.5萬元、-26148.93萬元和-20753.71萬元。在這3年里，該公司連續每年都收到政府的大額補助金，金額分別達到了5066.86萬元、37807.17萬元和38847.06萬元，由數據可看出，北方華創表面上的持續盈利基本是靠政府補助來維系的。其實，這種情況也并非個案，華東科技、福田汽車、常山北明等公司也均存在長期靠政府補助金來盈利的現象。當然，類似北方華創、常山北明、長電科技這樣靠著補助金額不僅實現盈利，且還能在2016年和2017年連續兩年以業績增長收官的畢竟還只是少數，更多的企業獲取政府補貼只是為了保證自己不虧損不戴帽。

按照規定，上市公司連續3年虧損就要退市，一些地方政府進行補助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其控股的或本地區的上市公司退市，每到關鍵時刻總是要拿出一筆錢幫助上市公司渡過難關。對于虧損公司或持有公司股票的投資者，政府及時下發的資金補助確實會成為“救命稻草”，但一個健康的證券市場是需要新陳代謝的，只有把經營持續不善且連續虧損的公司剔除，將有限的資源給予一些業績優良的公司，才能更有利于證券市場的健康發展。

和北方華創長期依賴政府補助的不同，交大昂立近年來的業績增長則基本上是靠出售股權來實現。從交大昂立近3年的利潤實現額看，交大昂立分別創造凈利潤9929.67萬元、13720.11萬元和16043.15萬元，但需要注意的是，其在2015年～2017年間每年獲得的投資收益也分別高達25098.17萬元、24859.19萬元和25308.8萬元，如果剔除出售股權帶來的收益影響，該公司近3年均以虧損示人。以2017年為例，公司在2017年10月13日至11月14日期間，通過上交所累計出售興業證券股份30萬股，在2017年11月15日至27日期間累計出售國泰君安股份440萬股，扣除成本、稅費后，分別對其四季度凈利潤影響金額達到125.59萬元和2411.19萬元。2017年12月8日至25日，交大昂立再度出售1260萬股興業證券股份，此次減持對公司四季度的利潤影響金額為4730.75萬元。交大昂立在2017年四季度發生的連續3次大規模減持，整體為自己創造了約7267.53萬元的凈利潤，要知道，該公司2017年四季度凈利潤僅為6620.29萬元。

與交大昂立類似的還有遠望谷。自上市以來，遠望谷即投資并購動作不斷，涉及并購事項達十幾起，然而在一系列并購動作下，業績非但沒有實質性好轉，近年來反而是越并越差，與此同時，商譽也是越來越龐大。自2015年開始，遠望谷的營業收入一直處于下降狀態，雖然在當年公司實現了1726.03萬元的凈利潤，但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卻僅剩下931.14萬元。2016年和2017年，公司繼續加大并購，但業績卻在進一步下滑中，扣非后凈利潤分別虧損了833.47萬元和3968.1萬元。如果說公司扣非前凈利潤在2016年和2017保持盈利，原因還是出售思維列控股權。2016年，遠望谷轉讓思維列控股票105萬股獲利近5500萬元;2017年再度轉讓160萬股又獲利4141.11萬元。

對于那些“偽成長”公司，如果剔除非經常性損益的影響，其業績表現是難言樂觀的，一旦該賣的股權全都賣完了則業績將立馬變臉，而那些持續并購的公司一旦后續并購跟不上或已完成并購公司業績不達標，則大額商譽減值風險也是不容小覷的。

應收賬款占比過大存隱憂

除了非主營業務收入的粉飾，統觀近年來A股企業的財務狀況，應收賬款的逐年增長也在考驗著上市公司的風控水平和治理能力。

經統計，2015年至2017年，全部A股的應收賬款總額分別為3.2萬億元、3.74萬億元、4.32萬億元。而與此同時，上市公司應收賬款計提壞賬準備規模也在逐年增高，近3年分別達到584.07億元、706.03億元、866.81億元。面對不斷擴張的應收賬款規模，上市公司需要為此應對的壞賬風險也在逐漸累積中。

對于上市A股應收賬款長期居高不下的原因，著名經濟學家宋清輝在接受《紅周刊》記者采訪時表示，總體而言有三個方面的因素：一是整個銀行業不景氣，銀行抽貸行為加劇部分中小企業的流動性緊張;二是經濟整體下行，使企業整體的回款速度變慢，更有甚者上下游部分企業倒閉，形成壞賬;三是企業的自身行為，有部分企業為了擴大市場占有率，甚至主動為客戶延長了賬期。

以北信源為例，最近3個會計年度，公司營業收入的同比增幅分別為79.73%、4.67%、4.04%，凈利潤同比增幅分別為4.01%、13.61%、13.82%，而與此同時，公司歷年的應收賬款占營業收入的比重卻在不斷增加，2015年至2017年全部A股應收賬款占營業收入總額的比重分別為10.54%、11.36%和11.05%。如此變化，說明公司的持續增長的營收和利潤也只是賬面富貴，仍存在應收賬款能否按期收回的風險。同樣應收賬款占營業收入比重不斷抬升的綠茵生態，近3年的占比始終保持在75%以上，應收賬款占比高企，營業收入轉換為現金的比例過低，資金周轉不暢，一旦壞賬加大，公司現金流即將面臨危機。雖然為了維持運營，一些公司不得不向銀行等借款，但這也必然導致公司的財務費用上升，在一定程度上也降低公司的利潤率。

“應收賬款管理的好，不但直接影響到企業資金的經濟效益，而且有利于防范經營風險和維護投資者利益。反之，高額的應收賬款將直接傷害到企業的競爭力，畢竟應收賬款時間越長，賬款催收的難度即越大，形成呆壞賬損失的可能性也就越高。”宋清輝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