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孫子

郁新

時間：當代

場景：古鎮老宅內有一絲瓜棚，棚的一側是口古井，另一側有竹椅兩只

人物：小伙——男，23歲，君君的同學明明，古玩學者

阿婆——女，90歲，患有嚴重白內障

大魁——男，45歲 君君的父親，阿婆的兒子，某公司經理

[啟幕。小院里飄出悠揚的蘇州評彈聲。小伙戴個鴨舌帽，循聲而來，剛邁進院子，就被這古香古色的老宅吸引，東看西瞧，忽發現了那口別致的古井，蹲著撫摸石痕研究。

小 伙 哎呦……我的媽呀！

阿 婆 孫子？

小 伙 阿婆，我不是你孫子！

阿 婆 哦，聲音真像！我以為是孫子回來了！

小 伙 阿婆，這院子……就你一個人住？

阿 婆 是啊！兒子讓我住城里，我住不慣啊！

小 伙 阿婆，這老宅……少說也有個七八十年了吧？

阿 婆 什么眼光，這老宅是我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你說有多少年了？

小 伙 哦！這墻，這磚，這瓦，還有這口古井，都是寶啊！

阿 婆 嗯！我家里寶貝多，但是最值錢的寶貝就是我孫子！他去外國留學了！

小 伙 阿婆，想孫子了吧？

阿 婆 想啊，說好暑假要回來看我，去年卻沒回來。今年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看我啊？

小 伙 阿婆，你孫子叫啥？

阿 婆 君君，叫錢小君。

小 伙 （一驚） 錢小君？錢小君是你孫子？

阿 婆 你認識？

小 伙 認識，認識。高中同學嘛。那時候呀他讀了商務電子，我去讀了考古，后來……阿婆，錢小君啊，回不來了。

阿 婆 （大聲）對，他爸爸也這么說！說什么去美國深造，回不來了。這孩子，去美國讀書，也不和奶奶打個招呼！

小 伙 （疑惑）阿婆……不知道錢小君出事了。（思索）別不小心說漏嘴找麻煩。不行，我得走。

大 魁 誰！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媽，和您說了多少次，不要讓陌生人進家門。你怎么就是不聽呢！

阿 婆 大魁，你發什么火，他是君君的同學！

大 魁 你是君君的同學？

小 伙 是啊，高中時的同學。

大 魁 還好是高中同學。說，你來這里干什么？

小 伙 叔叔，我是學考古的。剛才一路溜達，突然看見這墻，這瓦，還有這古井，就忍不住進來了。是你家的老宅吸引我來的。

阿 婆 小伙子說的是真話。

小 伙 阿婆，你說的對！我是趁著暑假，回來到處走走看看。順便啊，想淘換點寶貝。

阿 婆 大魁啊，你看人家孩子都回來了，我們家君君，怎么還不回來？（哭）

大 魁 媽，你也知道：君君在美國留學深造，離咱們這兒要繞大半個地球。不是想回來就能回來的。

小 伙 （拉手到一邊）叔叔，錢小君不是出事了嘛！

大 魁 （驚訝）你也知道了？

小 伙 同學們都知道，去年錢小君見義勇為出事了。

阿 婆 誰出事了？

大 魁 哦，是我公司同事的孩子出事了。

阿 婆 噢，不是我孫子。

小 伙 叔叔，也許你把事情真相告訴阿婆，就不會……

大 魁 不能說啊！

小 伙 為啥？

大 魁 你看看我媽，都快90了，血壓又高。萬一讓她知道了真相，嘎嘣，一口氣回不來怎么辦，你叫我怎么辦啊？

小 伙 可是這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瞞過了今年，明年怎么辦啊？

大 魁 我顧不了那么多了，能瞞一天是一天吧。

阿 婆 大魁，你有啥事瞞著我啊？

大 魁 我有啥事會瞞著您啊？

小 伙 叔叔，你看，阿婆想孫子，都快想瘋了！

大 魁 可不是！這一年來，我的心每天都在受折磨，我想盡了一切辦法，就是下不了這個手，開不了這個口。如今我在媽面前幾乎天天都在裝孫子。

小 伙 裝孫子？

阿 婆 大魁，虧你還是公司老總，怎么能出口罵人？

小 伙 阿婆，沒有沒有。叔叔和你一樣，也盼著君君早點回來呢。

大 魁 媽，我知道你天天想孫子，可我也天天想兒子啊！

阿 婆 你也想孩子？那你為什么還讓他去那么遠的地方讀書啊！我家君君從小又乖又懂事，沒上大學之前，一天也沒離開過我，一天也沒離開過這老宅。

小 伙 （踱步） 阿婆，其實美國離這也不遠。現在交通、通訊都很發達啦！

大 魁 你想干嘛？

小 伙 裝孫子。阿婆，你可以和孫子視頻通話呀！

阿 婆 這孩子，說什么呢？

小 伙 哎呦！阿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大 魁 好了好了，別說了。你快走吧，快回家吧！別在這兒給我添亂！

小 伙 叔叔，裝孫子……阿婆，想不想聽你孫子和你說話啊？

阿 婆 想啊！

小 伙 你等著，我馬上讓你聽到孫子的聲音。叔叔，你把小君號碼告訴我。

阿 婆 1801825555。

小 伙 好的，我加個國際區號。

[嘟……

大 魁 （裝高興）通了通了！媽，快聽！聽，是您孫子！

阿 婆 孫子！（激動）

小 伙 奶奶！（激動）

阿 婆 孫子！（傷感）

小 伙 奶奶！（傷感）

阿 婆 孫子！（呼喊）

小 伙 奶奶！（呼喊）

阿 婆 君君，你啥時候能回來呀？

小 伙 奶奶，對不起，我不回來了！

阿 婆 為啥啊，奶奶想你啊！（哭）

小 伙 奶奶，你別哭！聽我解釋：我這邊正忙著寫研究論文，實在是……奶奶您身體還好嗎？明年，明年一定回來看你！

阿 婆 奶奶不知道還等不等的到明年？

大 魁 （搶電話）兒子，別聽奶奶的，奶奶好著呢！

阿 婆 奶奶眼睛看不見，耳朵可靈著呢。

小 伙 （跪下）奶奶，我以后天天來，天天來老宅陪你！

阿 婆 好孩子！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