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秀樹，彼時的偶像

黑麥

日本歌手西城秀樹（攝于1979年東京）

2018年5月17日，日本傳出歌手西城秀樹去世的消息。在動畫片《櫻桃小丸子》中，丸子的姐姐櫻杏子一直都是西城秀樹的忠實粉絲，兩位形象都誕生于上世紀的六七十年代，并在之后產生多次交集。而就在兩年前的同一天，為櫻杏子配音的女演員也是因病去世。二人的離去，讓網友不禁感嘆“致命的偶然”，也為一代偶像的逝去感到一種無法挽回的悲痛。

“你的眼睛，強烈地感受到了熱情，雖然還沒到戀愛的季節，卻好像承認了些什么;下雨的星期天，是不能忍受的，如果有花蕾的香氣，那就溫柔地擁抱吧，雖然還沒到戀愛的季節，但你就是被愛的那一個……”1972年，17歲的西城秀樹憑借著這首《戀愛的季節》成為當時日本的國民少年偶像。這是一首緩慢的日本流行歌，曲子歡快、青澀，陽光的嗓音，沖浪風的吉他，都是屬于那個年代的音色，那是一種對于都市生活的憧憬和贊美，也是一種關乎青春期文化的流行嘗試。很多年后，秀樹的年輕形象也成為亞洲偶像文化的一種標準和參考。

在專輯封面中，他留著齊肩的燙發，穿著粗條紋T恤，戴著皮護腕，歪著頭坐在草叢里，似乎透露出一種與當時情景完全不同的青春期故事。出生于1955年的秀樹，是戰后出生的廣島一代。他的成長經歷與太宰治的《斜陽》和林芙美子、安岡章太郎筆下的人物有些相似，青少年的自我選擇，讓他們變得內心細膩或是叛逆，在“內向一代”和“太陽族”開始成為主流時，西城秀樹帶著他的流行音樂故事出現了。在半年后的第二張專輯《青春賭注》中，秀樹坐在一輛倒在地上的自行車上，他側目鏡頭，洋溢出一種少年的早熟與自信，同樣還散發著一種未成年的稚氣。

西城秀樹的第一次轉型，發生在1973年10月，至今很多人還認為那是一次大膽的嘗試。在專輯《精彩的秀樹》中，他赤裸上身，全身掛滿鏈條，穿著白色的西裝褲，手持麥克風嘶吼，他開始試圖成為少年搖滾明星，他需要更多囂張的視覺符號來包裝自己的嗓音，也想在打破那個時代的某種靜默。這一形象與后來的《止不住的眼淚》都成為日本影視作品中紀錄年份的重要識別。《精彩的秀樹》的音樂講的是一個少年的叛逆瞬間，其中最有名的作品當屬《熱情的嵐》，很多年以后，當有些人看到二宮和也所在的組合“嵐Arashi”時，仍覺得那時秀樹形象的某種延續，團隊中的五個人似乎也如同秀樹的五種分裂狀態。

西城秀樹的男子氣概和搖滾樂是他的標志，他深受美國音樂影響，每逢名曲，必是鼓聲開場。1974年9月15日，專輯《眼淚止不住的流》（涙が止まらない）使西城秀樹如日中天，這是當年日本流行音樂中最為成功的一張專輯。專輯封面是秀樹的側顏，這個巨大的面龐帶出一種篤定與憂傷，順著頭發射出的落日夕陽似乎溫暖了這一場景，很多樂評人覺得它來得太早了，發生在秀樹身上倒讓他顯得不諳世事。《機器貓》的作者藤子不二雄也曾經在他的作品中多次致敬過這一場景，畢竟對于那一代人來說，秀樹的出現是他們這一代人的精神代言，他正直、叛逆，略帶著不可一世的張揚。從某種角度來說，他的嗓音也恰好符合了這一設定，在他的聲線中，人們可以聽到披頭士里列儂的嘶吼、馬文·蓋伊（Marvin Gaye）的抒情，和辛納屈（Frank Sinatra）的浪漫、滄桑。

70年代日本流行音樂人，如同潮水一般，那時的日本“新音樂”風潮，奠定了今天的Jpop（現代日本流行），酒吧伴奏式的編曲逐漸轉移至華麗的電子和midi音樂，松散的鼓聲也虛構了那個年代的音樂氣場，人們口中唱出的歌詞，也從社會、批判，轉移到內心與情感。在70年代，鄉裕美、西城秀樹、野口五郎這三位外形及實力相當的偶像派歌手被封為“新御三家”，與同年代的“花之三人娘”的森昌子、櫻田淳子、山口百惠三位幾乎齊名。

在港臺音樂中，也傳唱著不少西城秀樹膾炙人口的經典作品，例如《年輕人》《傷心的羅拉》《戀愛的季節》等，其中張國榮唱過的《烈火邊緣》《愛慕》，劉德華的《知己良朋》，鄧麗君的《如果我有勇氣》，羅文的《唱出了希望》《讓我奔放》，都是秀樹的原唱。

梅艷芳也曾是他的粉絲，據傳她在成名前曾是秀樹的粉絲后援會的副會長，17歲時因對西城秀樹太過癡迷，導致與當時的未婚夫解除了婚約。很多年后，梅艷芳在亞洲青年音樂會上終于如愿以償與偶像合唱，為了與偶像同步，梅艷芳也翻唱了喬治·邁克（George Michael）的名曲《Careless Whisper》并將其稱作《夢幻的擁抱》;她還與秀樹的“接班人”歌手近藤真彥交往了一陣。真彥在出道后，成為杰尼斯事務所的“新新新御三家”之一，當然，在他成為娛樂圈的非議人物后，人們開始淡忘他與秀樹的種種聯系。

《天使行動》是秀樹參演不多的電影之一，在片中，他穿著一襲白色西裝，張國榮、梅艷芳兩位“巨星粉絲偶像”站其身旁，盡管，影片評分不高，但是這一幕令人難忘。

秀樹在90年代末參加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場紅白歌會，那是他的第17次參演。幾年后，他也因為身體原因，開始減少了演出的頻次。盡管如此，出生于上世紀80年代前的粉絲，對于他的歌聲、音樂以及在《小丸子》中的形象難以忘懷。據日媒報道，今年5月27日播出的《小丸子》原定會出現西城秀樹的身影，這將是二代目配音演員豐島真千子的第一次相遇，情節為小丸子買零食結果抽中了西城秀樹的徽章，以及姐姐櫻杏子為了看西城秀樹的電視劇而早早趕回家的場景，只是西城秀樹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