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李壯語:
近年來,“科幻”不知不覺成為文學界的關注熱點。這不僅是指文學門類劃分意義上的“科幻文學”收獲了為數眾多的讀者、斬獲了國際頂級的獎項、得到了所謂“純文學”領域越來越多的肯定和關注(這種人為的領域劃分本身便頗具可疑之處),而更是在于,科幻元素正廣泛而深刻地滲入各類文學寫作之中,激活了當代文學寫作若干新的增長點——在此意義上,我們甚至不妨說,科幻元素的加入,為當下文學漸顯疲軟的內在動力提供了有效的續航。
科幻文學、或者說文學中科幻元素的崛起,根源在于,它正努力地回答一個急迫而必要的問題:在當今這個科學技術不斷飛躍、世界圖景加速更迭的時代,文學應當如何想象生活、表現生活?這種想象和表現,一方面當然是技術主義的。《科幻的人》一文中,王威廉首先分析了“智能手機的出現”這一“人類經驗史上的重要節點”,并將智能手機的屏幕視為步入“準未來時代”的一扇大門。然而在今日,一切技術的進步都不僅僅關乎技術本身,因此“科幻小說已經不再僅僅是關于某項科技發明的預測……它以最大的程度向未來的經驗敞開,包含的卻是歷史行進到此刻所無法化解的焦慮、痛苦與渴望”。這就涉及“科幻”之于“文學”的另一面(似乎也是更被看重的一面),即技術想象盡頭的人文性關懷。徐剛的《科幻即現實,或人文主義的俗套》一文,詳盡地梳理分析了這種“人文主義憂思”的歷史發展及內在動力,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質疑。關于本期話題,李宏偉具有極其雄辯的發言權,因為他正是那部具有鮮明科幻色彩、在過去一年中備受好評的長篇小說《國王與抒情詩》的作者。文章中,李宏偉以近乎科幻小說背景提綱的方式,描繪了未來時代的“新人”生活圖景。“新人只是推測,新門卻已敞開,舊人已經進門,只等脫胎換骨。”新人與新門之中,蘊藏著小說寫作的無窮可能性。而我們近年來一再呼喚的、文學對時代生活及人類命運的總體性觀照視野,也恰在此中寄寓著實現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