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萬福堂

楊皓

初見萬福堂老先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威嚴。萬老大光頭、好抽煙、善言談、愛思考，當然，還有迷畫畫。

萬老天性喜歡繪畫，從市重點高中畢業后，同時收到四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其中不乏上海同濟、北京科大等一流學府，但他毅然選擇了上海美專，師從吳大羽、周碧初、俞云階等名師。萬老繪畫不拘風格，大膽嘗試，從一開始的寫實轉化到印象派、后期印象派乃至納比派，有人說這是一種蛻變，也有人說這是一種雜糅。

色粉情緣

創作色粉畫是萬福堂老先生的一大愛好，其作品《你在想什么呢？》《兩個閑人》等廣受好評。“繪畫是我的生命，色粉畫是我的情人。”萬老說道。

色粉畫，又稱粉畫。色粉畫集油畫之厚重，水彩之輕靈于一身，具有豐富的表現力和獨特的藝術魅力。在歐美各國，色粉畫與油畫、水彩一樣，十分普及，并被公認為表現肌膚色澤和衣飾質感的最理想的手段。

萬老置評道，“色粉畫由于本身的原因，尺幅不宜過大，不能如油畫那樣可以把顏色堆得很厚，也不及水彩畫、水墨畫那樣淋漓流暢。但是色粉畫色質細膩、色彩豐富多變，顯得非常奇妙，尤其不反光更增添了許多柔美之態，具有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在塑造和暈染方面有獨到之處，且色彩變化豐富、絢麗、典雅，宜于表現變幻細膩的物體。但色粉畫有個特點，那就是色粉容易脫落，不易保存，這也讓不少人望而卻步。十多年前我創作了一幅色粉畫作品，參加過3次展覽，每次展出后都發現色粉脫落，回來都要補色。”

萬老的色粉畫以人物題材居多。他的色粉人物畫在素描與造型基礎上，將線條與色彩巧妙結合，以不經意的筆觸與構圖，刻意展現色粉的光色效果，形成了獨立的品格。其色粉畫結構準確，筆觸放縱、簡約、有力度，色澤明凈、融和，充滿著活力，畫面特別靈動、大氣與率真。他尤其善于在畫面中巧妙地處理虛實關系，具象和抽象兼備，工筆與寫意共存。如《兩個閑人》中男女主人公微妙的表情在他的筆下被展現得如此傳神，意味深長，同時又充分展現了色粉畫在塑造和暈染方面的獨到之處，不失為一幅難得的色粉畫佳作。

在不斷摸索之中，萬老總結出了三條有關色粉畫的相關經驗：1.選用合適的底色。色粉畫不宜畫太厚，不畫死是常用的手法，因此底色的選用就顯得尤為重要。2.色粉筆選用。色粉筆有軟硬之分，這是由筆中的含膠量來決定的。膠多的就硬一點。軟的色粉筆相互調和比較容易，較為易用。3.改畫時吸塵器的使用。色粉畫由于是粉末狀分布在畫紙上，這就讓其有更多的修改可能，也更容易掉落。較為推薦的方法是，用濕的小毛巾局部吸去顏色，此時會有大量的色粉飛揚滑下，這時吸塵器就派上用場了，兩手并用，吸塵器在下方恭候順勢吸走，這樣就不會沾染到畫上的其他部分。萬老反復強調，任何藝術都依賴于物質，要想畫好一種畫，也必須了解這種畫使用的材料。

隨性

介紹完自己關于色粉畫的理解，萬老又點起一根煙。萬老愛煙，即便是初次相見，他也不會掩飾。

“他就像一個大孩子一樣，絲毫不會掩飾自己喜歡的東西的。”萬老的夫人毛老師告訴記者，“你看這里都是他的汽車模型，汽車他最喜歡了，有的玩具還是專門從外國帶回來的。他不喜歡社會上一套一套的，誰也攔不住他講真話，很天真也很可愛。他喜歡和年輕人在一起，給年輕人說自己的人生感悟，一說就能說上半天。這也許與他師從周碧初有關，周碧初除了畫家的身份之外，還有一個教育家的身份。”

關于自己的個性，萬老用“隨性”來形容。“我是一個很隨性的人，喜歡的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當然，隨性也有一個度，這個度就是不能傷害他人。”這在萬老的繪畫事業上同樣有所體現，“小時候喜歡畫畫，畫畫就是快樂。小學、中學總能得到美術老師的表揚，必然是快樂的，誰不想聽好話呢？在上海美專求學的五年里，是喜憂參半的。在當時，基本功可謂是頭等大事，畫不好固然痛苦，畫好了受到認可，會有一陣子小幸福，但內心深處并不欣喜。為什么？因為心里覺得這類技術性的東西對我造成了束縛，內心真正的想法卻被冷落了，想扔掉一些東西，卻又畏手畏腳。直到三五年前，我對‘什么是藝術和‘藝術家態度這兩個問題有了真真切切的理解。藝術在于創造，藝術又是絕對個性化、自私、不講理的。我就這么畫了，你怎么著吧！”

所以真正的藝術，隨性！既然隨性了，那還不好嗎？

戰士萬老

在萬老眾多的油畫作品中，一幅名為《勤奮前進》的作品迅速抓住了記者的眼球。作品畫的是一個“戰士”，一個光著膀子背著子彈，腰上插著匕首，手中提著步槍的“戰士”，畫中的主人公身材魁梧，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視前方。定睛一看，斜背的子彈其實是一支支油畫顏料，匕首其實是一把油畫刮刀，手上提的步槍則是一桿油畫筆，畫中的主人公就是萬老本人。

“這幅畫正是我內心的寫照，也是我這么多年繪畫工作的一種反思。” 萬老表示，“從1960年正規學畫開始，確實是學到了不少東西，但也在逐漸迷失自我。如今我逐漸找回了感覺，尤其是閱盡人生百態、悲歡離合后的新人生，讓我更加珍惜生命與人情。藝術賦予我生命的意義，生命、人格、陽光、情義是我的最愛，我又回到童年，快樂而安靜地畫我的畫，這才是我。”

萬老花了幾十年的時間，終于搞清楚一個問題，畫畫終究是該為自己而畫，而不是為了得到他人的好評，更不是金錢上的回報。因此，他畫恩師周碧初，畫手握“步槍”的戰士，畫眼中的人間百態……

畫的是物，更是情。

編輯：沈海晨 map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