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詩經》是中國文學的源頭,自古就有許多學者研究其豐富的文化內涵。現今,有關《詩經》翻譯研究的大部分學者是從文學和文化的角度分別在其音韻、字義和句法等層面進行研究和分析,認為《詩經》翻譯應該做到傳神達意,然而,卻很少系統的涉及到《詩經》中意象翻譯方面,與此同時,鮮有人從認知學角度研究其意象隱喻的翻譯。因此,本文將用現代認知語言學中的概念隱喻理論對《詩經》中的意象隱喻進行分析,并運用相關的認知翻譯理論對《詩經》中的意象隱喻翻譯進行探討,提出相應的翻譯方法和策略。本文在一定程度上將豐富研究《詩經》翻譯的理論和方法,同時也能使國內外讀者更好地理解其豐富的文化內涵。
【關鍵詞】《詩經》;意象隱喻;概念隱喻;認知翻譯
【作者簡介】羅丹妮,在哈爾濱理工大學攻讀英語語言文學碩士學位,目前是研二學生。
《詩經》是我國第一部充滿濃郁的現實主義風格的詩歌總集,現存305集,其形式多種多樣,內容豐富多彩,主要分為風、雅、頌三個部分,涵蓋了周代生活得各個方面。因而,傳承并且弘揚《詩經》顯得尤為重要。翻譯作為我國對外傳播中方文化的一種必要手段,其譯者的譯術決定了其傳播內容的內在價值。現今,譯者從各個角度分析并且翻譯《詩經》,但是鮮少有人從認知隱喻角度來研究其意象隱喻的翻譯。本文將從認知隱喻角度用定性法探究《詩經》中的意象隱喻,并且研究意象隱喻的翻譯方法,這也為研究《詩經》的譯者們提供參考。
《詩經》是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是中華詩詞的發源地,它收錄了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500 多年間的305 篇詩歌。世界上第一個《詩經》英文全譯本是1871 年詹姆士·理雅各的分行散文式譯本——The She King,這是《詩經》在西方傳播的一個重要標志,也是中國文學在西方流傳的一座里程碑,該譯本在英語世界中至今仍被奉為“標準譯本”。繼理雅各之后,有很多著名的中外學者也翻譯了不同版本的《詩經》英譯本。汪榕培(1995: 78-81)將全譯本大致分成五種類型,并稱許淵沖譯本為佼佼者,所以本文就以許淵沖的英譯本為例進行分析。
1.概念隱喻。隱喻的根源并不是完全是語言,而是用一個心理域來理解另一個心理域的方式隱喻的一般理論產生于對這種跨域映射特點的描述。作為跨域映射的隱喻,對普通自然語言語義學而言極其重要,對文學隱喻的研究是日常隱喻研究的擴展。
例:Our relationship has hit a dead-end street.
(我們的關系已走進了死胡同)
在這句話中,愛情被理解為旅途,此時愛情關系“受到阻礙”,戀愛中的雙方無法“繼續前行”,因此,他們必須“折返”,或者完全放棄戀愛關系。這不是一個孤立的情況,在英語中,將愛情理解為旅途是許多日常表達的基礎。該隱喻是用旅途經驗域來理解愛情經驗域,就是從源域向靶域的映射。兩個域之間存在著實體對應,即愛情域中的事物(如愛人、共同目標、所遇到的困難、戀愛關系等)和旅途域中的事物(旅行者、交通工具、目的地等)系統性的對應。
2.意象隱喻。意象隱喻是概念隱喻的一種,它是“單擊”隱喻:它們只是將一個意象映射到另一個意象上。在工作原理上,意象隱喻映射與其他隱喻映射別無二致,即都是將一個域的結構映射到另一個域的結構。不同的是,源域和靶域都是規約化的心理意象。
例如:Andre Breton的一行詩:
My wife ...whose waist is an hourglass.
(我妻子……細腰是一只沙漏)
因為女子的腰形和沙漏有相似之處,沙漏的意象被映射到女子腰身意象之上。該隱喻是概念性的,它不存在于詞語,而是存在于心理意象上。此時的兩個意象分別是沙漏和女子腰身,而我們將沙漏的中部映射到女子的腰身上。對我們而言,詞語只是從一個規約化意象向另一個規約化意象進行映射的提示。
1.植物隱喻。植物作為自然生物,與人類的生活息息相關。與此同時植物有六大器官:根、莖、葉、花、果實、種子,人類也有其生長環境、因素。同時,人類的情緒往往可以附著于植物,恰如植物本身擁有喜、怒、哀、樂等情緒。甚至于人類的感情也可映射于植物身上。
(1)植物象征人的情感。抒情達意歷來是我國亦是世界各地的文人墨客的詩歌以及其他各種藝術形式的主要載體。人有七情六欲,亦有喜怒哀樂,種種情緒以及個人的不同感情,均可通過描寫植物來抒發,在《詩經》中的體現尤為明顯。
例1:南有樛木,葛藟纍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樛木》)
該詩中人因深感快樂、幸福而內心平和穩定,這一意象被映射到莖干彎曲,野葛藤蔓纏繞其上的樛木之上。人幸福時的平和狀態恰如那盤根錯節的樛木,溫和而平穩,沒有騷動,不可輕易動搖。
例2: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常棣》)
在此句詩中,常棣是一種花草名,原詩意為棠梨樹。在這里的描寫中,棠梨樹枝繁葉茂,花托花蒂兩相依。而這樣的狀態正如詩中所寫的兄弟之誼,其血緣關系親近無比,是朋友關系不能相比的,同根生,相互依偎。此處的棠梨樹如同一個大家庭,樹葉與花朵便如那親兄弟,作者借此表達兄弟之間密不可分的情誼。
(2)植物象征人的特征。例3: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桑之落矣,其黃而隕。(《氓》)
女子的年齡的增長被映射到開始枯萎的桑樹上,女子衰老的容顏被映射到桑樹發黃的葉子上,桑葉的掉落也意味著容顏以及時光易逝。這些映射作者并未用具體的詞語來說明女子的此時的因年齡變化而產生的容顏的具體變化,而是運用桑樹這個意象的相同的特征來進行描述,從而表達作者對女子年華逝去的感受。
概念隱喻是一種特殊的語言形式和認知表達,其翻譯要求譯者在理解原文的基礎上將源語中的隱喻轉換到目的語中,并在目的語語境中重塑隱喻意象。因此,概念隱喻的翻譯涉及其認知機制,即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會在腦海中塑造一個源語的隱喻意象,然后在目的語中找到一個能夠傳達相同意義的意象,接著,將該意象在目的語語境中進行修飾和潤色就產生了目標域中的隱喻意象。譯者腦海中的隱喻翻譯過程與概念隱喻的認知過程極其相似,也涉及源域、目標域以及映射。事實上,讀者對于隱喻的理解就是通過對源語隱喻中所包含的概念域在目的語的概念域中進行映射來實現的,因此能否實現認知上的對等是成功翻譯概念隱喻的關鍵,這就要求譯者選擇合適的翻譯策略和翻譯方法進行翻譯。
1.概念隱喻直譯法。當源域的隱喻意象與目標域中該意象具有相似的內涵意義,或目的語讀者與源語讀者擁有相似的文化背景,譯者在翻譯隱喻時,可以使用直譯的方法,保留源語同一意象,忠實地翻譯出源域中的隱喻。許淵沖的《詩經》英譯本成功地保持了原詩中的隱喻表達。譯者采用了概念隱喻直譯的方法,真切地再現了源域中的隱喻意象。
例1: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碩人》)
Like fard congealed her skin is tender,her fingers like soft blades of reed.Like larva white her neck is slender,her teeth like rows of melon seed.(《The Dukes Bride》)——許淵沖譯
這首詩的譯文就是主要采用直譯,例如將“如柔荑”譯成“like soft blades of reed ”,將“如蝤蠐”譯成“ like larva white ”,將“如瓠犀 ”譯成“like rows of melon seed”。其實,在英語中,“WOMEN ARE FLOWERS”的概念隱喻也是十分常見,比如蘇格蘭鄉村詩人羅伯特·彭斯就在詩中寫道:“My love is a red, red rose!”,所以將《詩經》中女性系統的概念隱喻進行直譯是合乎情理的。
2.概念隱喻轉譯法。在概念隱喻的翻譯過程中,如果源域的隱喻意象在目標域中并沒有相同的內涵意義,若將其直譯并不能使目標域讀者領會其意思,在這種情況下譯者需要采用概念隱喻轉喻的方法進行翻譯,將源域中的隱喻意象轉換成在目標域中具有相同意義的意象,以達到與源域意象相同的表達效果。
在中國人心中,玉代表著吉祥,所以人們喜歡以玉護身,甚至以玉陪葬。然而在西方國家,人們則主要欣賞玉的玲瓏剔透、優雅雍容的姿態。
《詩經》中就有很多將女子比作美玉的隱喻。在這類概念隱喻中,玉是源域,秀外慧中的女子是目標域。
1)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許譯:He sees the white-dressed maid, as beautiful as jade. (同上,2009:21)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許譯:Unlike the brass, where images pass,
Have I not grown, firm as a stone. (同上,2009:23)
3)彼留之子,貽我佩玖。
許譯:Whos there detaining thee, from giving girdle gems to me? (同上,2009:76)
比如在翻譯“WOMEN ARE JADE”這類概念隱喻時,譯者需要考慮到中西方文化對于“玉”這一隱喻的不同理解,準確地翻譯出隱喻背后的真實內涵。在翻譯“我心匪鑒”一句時,許淵沖根據中西方讀者的不同認知背景,將“鑒”譯成“brass”,雖然變換了隱喻意象,但卻達到了一致的效果。
3.概念隱喻注釋法。《詩經》是具有濃郁中國特色的文化典籍,其中的一些隱喻意象獨樹一幟,并不能在外國文化中找到相對應的表達,故不能采用隱喻直譯法和隱喻轉喻法。在這種情況下,可借助注釋的方法,在源域隱喻意象的基礎上進行解釋說明,既保留了源域隱喻意象的文化特色,又使目標域讀者領會了其思想內涵。
例1: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雞鳴》)
“Wake up,”she says,“cocks crow.The court is on the go.”
“Its not the cocks that cry,”He says, “but hums a fly.”(《Cocks Crow》)——許淵沖譯
在中國歷史文化中,黎明時,雞鳴意味著白晝的開始,太陽將要升起,新的一天將要來臨,人們該起床干活了。這首詩用雞鳴來表述新的一天的來臨,該起床了。但是由于中西方文化截然不同,西方無法理解這一習俗。由于西方讀者缺少相應的認知背景,如果譯者將其直譯為英語則會引起誤讀和誤判,許淵沖借助注釋“Wake up,”為讀者營造了必要的認知環境,不僅使讀者能夠理解隱喻意象背后的深層含義,還能感受到異域文化的別樣風情。
本文以概念隱喻理論為基礎,對許淵沖翻譯的《詩經》英譯本中典型的意象隱喻系統進行了詳細分析,深入研究了隱藏于隱喻表達之下的認知映射,并分析其認知工作機制,以闡釋和呈現譯者如何翻譯不同的隱喻表達。基于以上詳盡、系統的分析,文章最后總結出概念隱喻的三種主要的翻譯方法:概念隱喻直譯法、概念隱喻轉喻法和概念隱喻注釋法。通過以上論述可證明概念隱喻理論對于隱喻翻譯研究的巨大的闡釋力以及從認知視角研究隱喻翻譯的合理性。此外,本文總結出的隱喻翻譯方法和翻譯策略對今后的隱喻翻譯也會有一定的啟示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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