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

張俁濤

今天晚上，是雷暴天氣，幾年來都沒有看過如此壯麗又恢弘的夜雨交響曲了。先是傾盆大雨如沙暴一般席卷而來，之后在這狂風暴雨的掩護下一道道閃電勢不可擋地，也如狂風暴雨般砸向地面，電光火石之間發出令大地都為之顫抖的怒吼，如此密集，如此迅速，仿佛一隊噴氣式戰斗機呼嘯而過。閃電把天地照亮，盡管城市里已霓虹閃爍，但閃爍的霓虹與這道利劍相比瞬間黯然失色。盡管閃電發出的光亮只是一瞬之間，但是它的雷霆一擊足以讓世人敬畏。

是的，我不喜歡看陽光明媚、萬里無云，不喜歡看星光燦爛、月光如水，也不喜歡看蒙蒙細雨、烏云密布，這些景象對我而言都過于柔和。我喜歡雷聲、閃電，喜歡狂風、暴雨，喜歡那些顯示大自然偉大力量的東西。我喜歡看《呼嘯山莊》中“如疾風般難以駕馭的人”，我的心靈就是生于狂暴的風雨之中。現在的風暴，是我所見的風景，也是我心靈的風景。在他人看來令人不適的雷電，在我聽來卻是波瀾壯闊的交響樂。

風暴尚未平息。閃電將空氣撕裂，加熱到太陽表面幾倍的熾熱高溫，在一瞬間炸開，又在一瞬間合攏。大自然的力量是人類無法預知的。每當我們對自己“杰出”的作品沾沾自喜時，大自然會告訴我們，人類只是它創造的無數奇跡的小小一部分。人類能看到閃電，了解閃電，甚至給閃電分類，但不要忘了，大自然的風景是最壯闊的風景，閃電與它帶來的怒吼是你們永遠無法想象的。當它砸向一幢建筑時，發出的聲音就如同火山爆發，亮光無視周圍的黑暗向四周擴散，如刀劈水般從如墨的夜里劃過，又如精靈般旋即消失。

就讓閃電把這夜空照亮吧！就讓暴雨把黑夜洗凈吧！就讓雷聲使這片大地顫抖吧！我在這個如此非凡的晚上欣賞如此壯麗的風景，黑夜是我的幕布，閃電是我的利劍，雷聲是我的怒吼，暴雨是我的配樂，我的心靈就是我的導演——導演出一部最為聲勢浩大的劇本，一如45億年前地球表面的無盡風暴。人類此時已幻化為虛無，此時只有這些東西與我共舞。閃電，將夜晚照亮吧！暴雨，令萬物戰栗吧！雷霆，讓大地震動吧！這個晚上，我與大自然同在，讓一切炸裂，炸裂，炸裂吧！這就是今天晚上永恒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