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教育實習：教育教學屬性的回歸與堅守

陸俊杰

2018年1月，教育部公布了第二批《職業學校專業頂崗實習標準》。這是在 2016年7月公布第一批“標準”之后的第二批，可視為關于職業教育實習政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2014年4月印發的《關于做好行業指導職業學校專業改革與實踐有關工作的通知》對職業教育實習政策有一定宏觀要求，2016年4月印發的《教育部等五部門關于印發<職業學校學生實習管理規定>的通知》作了更加細化的要求。筆者看來，國家出臺相關的諸多規章制度，均有一個共同指向——突出實習的“教育教學”屬性。

一、職業教育實習的教育教學屬性

《職業學校學生實習管理規定》（以下簡稱《規定》）強調全過程管理，突出實習的教育教學屬性，對一些重點環節，如實習協議、實習報酬、禁止事項等作了強調和細化；《規定》第2條明確，適用的學生范圍為實施全日制學歷教育的中等職業學校和高等職業學校學生。因此，如果單從政策供給方面來看，職業學校的實習實訓是有非常多的規章制度來保障的。之所以出現執行不力，而必須在文件中加以強調，恰恰說明在實踐層面確實存在很多困難。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可能與職業教育地區發展之間的不平衡有關。對于發展較好的職業院校，找到較好的行業企業，并有效地安排實習，這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對于那些發展較薄弱的學校來說，能找到比較理想的合作企業是有一定難度的；如果在教育教學上再要求太多，或許就大大限制了他們獲得企業支持的可能性。

強調實習的教育教學屬性非常重要。第一，這是教育本真的要求。實習是職業教育的一個重要的教學環節，但在實踐過程中，這一環節的教育教學屬性缺失現象可能還較為普遍。《規定》明確提出教育教學屬性的回歸，其實就是還原對實習作為教育教學行為應有的尊重。第二，這是發展階段的必然要求。經過長期發展，不少職業院校已經在校企合作當中形成了較為成熟的經驗。而且，在“雙創”背景下，許多新興企業的崛起也為職業學校選擇實習企業提供了更多可能性。對于不少職業院校和專業而言，找到相對應的企業事實上沒有太大的問題，或者說這種難度已經較以往有了大幅減輕。第三，這體現了法律制度的進一步完善。上述諸多法律法規為實習的有效安排提供了制度保障。另外，正是由于有些企業、院校在實習安排當中沒能有效保障其教育教學性，未能取得良好的實習效果，也倒逼了職業教育的實習尋找更多法律和制度上的支持，一些地方甚至出臺了非常嚴苛的關于職業學校實習的規定。這些都為實習的教育教學性回歸提供了可能。

二、實習教育教學性不足的原因及表現

實習的教育教學屬性不強的原因及主要表現：實習組織不夠規范，實踐教學有效性不強，合作企業教學主體地位體現不夠，頂崗實習崗位與所學專業契合度不高，等等。

一是實習組織不夠規范。這方面的問題在很多學術文章甚至新聞媒體上都有所反映，大多體現在學生對實習的內容不滿意、企業對實習生的表現不滿意等。有的實習崗位安排不妥當，不僅不能體現出教育性，而且在未成年人的保護方面都沒有做到底線保障，這不僅影響實習效果，而且會導致社會大眾對職業教育的誤解。

二是溝通交流失效。實踐教學有效性不強，除上述說到的由于組織不規范所致之外，還有一個關鍵環節應該引起高度重視。有的實習雖然設定了相應的內容，也安排了指導老師，還安排了必要的企業指導老師，但如果各方缺乏有效溝通和協調，各自為戰，那么實習效果勢必將大打折扣。

三是合作企業教學主體地位體現不夠。合作企業教學主體性體現不夠大致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企業承擔教學主體責任的意愿不強，或者缺乏安排相關教學內容的能力，他們接受實習生只是為了解決短期勞動力短缺問題。這種需求往往具有季節性、階段性，而沒有連續性。另一方面，有的學校沒有給企業發揮合作教學主體性的機會，他們對企業的要求也只是接受畢業生而已，并不指望企業提供相應教育培訓。在極端情況下，甚至對企業參與教學活動的行為心存顧慮。

四是頂崗實習崗位與所學專業契合度不高。這可能存在兩方面原因，一方面，校企雙方對實習安排的有效性不強；另一方面，對于一些保密性較強的、對工作規范要求較高的企業和生產崗位而言，企業不方便接受實習生。

三、實習教育教學性的多重保障

《規定》為了保證教育實習的效果，明確提出若干要求，如要求“無協議不實習”，首次提出頂崗實習學生報酬底線，避免“廉價勞動力”現象發生；提出明令禁止事項，要求職業院校和實習單位不得向學生收取實習押金；還對頂崗實習學生占實習單位在崗人數比例作出約定，等等。這可視為第一重保障。

但僅有這重保障仍然不夠。可以看出，《規定》作了很多禁止性的規定，這在某種程度上解決了職業教育法剛性不足的問題。也就是說，原來的不少職業教育法律法規在給出原則性規定之后，并沒有對違反規定之后的行為提出罰則，或者給出明確的規定；而新《規定》明確提出了幾種保障措施，可以視為新的安排。一方面，這些規定具有很強的操作性，對于實習過程中常見的典型問題，起到了較好的保障作用。然而，細細想來，這些規定也恰恰反映了細節管理規定當中的一些難題。也就是說，在我國建設法治型國家的大背景下，需要對一些基礎性原則作出明確規定，而現階段存在的校企雙方法律意識不強、學生維權意識不足等問題，這些都值得我們深思。

要保證職業教育實習的教育性，除了宏觀層面法律規章制度的保障，還需要學校、教師、學生等共同形成一個保障體系，必要的情況下，可引入第三方監督機制。關于職業教育實習教育教學性的保障，應該說國家在法律層面的規定已經相當充分了。接下來就是一個怎么執行的問題。在這個執行問題上，不僅省級層面的教育管理部門需要做出更加明確有效的安排，還需要發揮職業院校師生的基礎性地位。因為任何制度都不可能解決實踐當中的所有問題。在這種情況下，引入社會力量的監督，教師的反省、學生維權意識的增強等，才是學校實習教學保證的一些根本性強、并且帶有基礎性的力量，是下一步需要做的最重要的工作。這里筆者想對社會力量的監督作一重點說明。從目前情況看，發揮社會力量監督作用的可能僅僅局限于新聞媒體。事實上這些監督雖然使一些問題得以凸顯，然而其背后更為深層的體制性問題等，還需要更多的監督。比如行業協會的教育研究機構、行業、標準制定機構等，都可以發揮相應的作用，這是未來發展的方向。

另外值得說明的是，關于教育實習安排，教育教育性不強、個別環節不規范等諸如此類問題并不僅僅存在于職業院校當中，甚至不少普通本科院校也存在，這也說明了實習教育教學屬性保證之難。教育實習的安排事實上是需要一個體制機制環境方面的要求，只依靠法律是不行的，這其實就是一個法律與道德之間關系的問題。沒有法律，道德是無力的；然而，沒有道德，法律也是蒼白的。

（本文系2017年河南省職業教育教學改革研究重點項目“指向技術積累的職業院校綜合改革研究”階段性研究成果，項目編號：ZJA17108）

（責編 王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