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瑞芝 何锫
本文以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為基礎,選用浙江省制造業行業面板數據,建立了環境規制對浙江省制造業行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模型,并從行業異質性的視角進行了分析。研究結果顯示:環境規制對浙江省中低技術制造業綠色技術創新存在顯著正向影響,即存在“創新補償效應”,而對高技術行業則產生了一定程度的“擠占效應”,會阻礙高技術制造業綠色技術創新進步。最后從環境規制角度,就如何提高浙江省制造業綠色技術創新能力提出了相應建議。
新常態下,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代表和先驅者,浙江省目前正處于產業結構調整和優化轉型的攻堅階段。隨著“綠色化、生態化”發展日益深入人心,近年來省政府大力提倡“既要金山銀山,也要綠水青山”的發展理念,其本質是要實現經濟與生態的和諧發展。而環境資源的公共品性和生態破壞的外部性決定了難以完全通過市場機制來解決,因此離不開制定和實施合理有效的環境規制政策。環境規制作為有效降低污染并提高資源配置效率的重要工具,深入研究其對浙江省制造業綠色創新的影響對實現控制環境污染和改善制造業經營績效有著“雙贏”的現實意義。本文基于行業異質性視角,通過分析環境規制對浙江省制造業行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方向和強度,試圖提出有利于建立資源節約和環境友好型社會的建議,促進制造業技術創新和綠色發展。對數形式。

其中,GPI表示綠色技術創新,ERI表示環境規制強度,ISC表示制造業各行業總規模,TSI表示科技活動人員投入指標,RD表示科研經費投入,α表示截距項,β表示待估參數,i表示第i個行業,t表示時間(2008—2015年),ξ表示誤差項。
本文研究環境規制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因此以綠色技術創新作為被解釋變量,環境規制強度作為主要解釋變量。此外,為了使研究結果更加穩定,還需要考慮綠色技術創新的其他影響因素。根據Sterner和 Turnhiem(2009)[1]的研究,行業規模、科技活動人員投入以及科研經費支出也是影響綠色技術創新的主要因素。因此,本文選擇浙江省制造業行業規模、科技人員投入以及科研經費支出作為主要控制變量。
本文以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為基礎,構建環境規制對浙江省制造業行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影響的基本面板數據模型,對模型采用雙
各個變量的具體內涵和測量方式如下(表1):
1.被解釋變量(GPI)。囿于綠色技術創新系統的多階段性和復雜性,目前學術界對綠色技術創新的衡量和界定尚未形成一致的共識,學者們大多根據研究需要來界定。王鋒正(2005)、張倩(2015)等將綠色技術創新分為綠色產品創新和綠色工藝創新進行衡量[2-3];李婉紅(2015)、何小鋼(2015)分別采用綠色專利指標與能源偏向型技術進步指標來衡量綠色技術創新[4-5]。本研究采用制造業行業新產品的單位能源消耗,即新產品銷售收入與其對應的能源消耗量之比值作為制造業綠色技術創新的主要衡量指標,比值越大,說明該行業的綠色技術創新程度越高。
2.主要解釋變量(ERI)。現實環境規制中,尚未形成普適性的規制工具以及政府干預模式,這為客觀測量環境規制政策帶來較大困難。有關環境規制強度的測量,目前學術界主要有四種不同的視角:第一,基于環境規制政策的視角,認為可以通過政府頒布的政府法令數量或對比政策實施前后,測度環境污染物排放的減少程度來衡量環境規制效果。第二,基于治污投入費用的視角,可以采用處置“三廢”的總費用,或治污投資占企業總成本或產值的比重來測定環境規制強度。第三,基于污染密集度的視角,采用環境污染物排放量與工業行業總產值的比值來測度環境規制強度。第四,基于國民收入視角來測度環境規制強度,認為可以采用一國或地區人均GDP來度量該國或該地區的環境規制強度[2]。本文借鑒基于治污投入費用的視角,用行業治污投資總額占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年度行業總產值來衡量,當治污投資總額占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年度行業總產值的比重越高,則表明該行業的環境規制強度越高。

表1 模型的變量說明
3.控制變量(ISC、TSI、RD)。行業規模(ISC),用浙江省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年度總產值作為度量指標。科技活動人員投入(TSI),用R&D人員折合全時當量合計作為衡量科技活動人員投入的指標。科研經費投入(RD),用R&D經費內部支出和外部支出之和來衡量。
為分析不同類型行業環境規制對綠色技術創新效應的區別,考慮到技術創新的行業特點,將浙江省制造業根據R&D強度劃分為高技術行業與中低技術行業,分類依據參照國家標準。因國民經濟行業統計標準的調整,為保持研究對象數據獲取的前后一致性,汽車制造業、金屬制品、機械和設備修理業兩個行業在本研究中去掉,本研究僅考慮制造業分類中的29類,其中醫藥制造業、儀器儀表制造業、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專用設備制造業4類為高技術行業,其他為中低技術行業。本文研究所用數據主要來源于2009—2016年的《浙江統計年鑒》《浙江科技統計年鑒》《浙江自然資源與環境統計年鑒》以及2009-2016浙江省11個地市的統計年鑒。多數變量數據因無法通過年鑒直接獲得,本文基于計算整合處理獲取。
1.平穩性檢驗。為保證序列的平穩性,避免偽回歸,需要對變量進行平穩性檢驗,本文采用IPS單位根檢驗分別對高技術行業和中低技術行業的面板數據進行平穩性檢測(表 2、表 3)。表 2、3可見,本文所選的變量數據是平穩的,且均是一階單整。基礎上,以協整檢驗來確定這些變量之間是否存在穩定且長期的協整關系,進而確保實證分析的真實可信(表4、表5)。檢驗結果顯示,該方法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不存在協整關系的原假設,即變量之間存在長期的協整關系。

表2 高技術制造業面板數據的IPS單位根檢驗

表3 中低技術制造業面板數據的IPS單位根檢驗

表4 高技術制造業面板數據的協整檢驗

表5 中低技術制造業面板數據的協整檢驗結果
3.面板數據模型的選擇。在對面板數據回歸前,需要對模型的設定形式進行檢驗,本文應用hausman檢驗進行選擇,確定是選擇固定效應模型還是隨機效應模型,若Hausman檢驗值顯著則拒絕原假設,選擇固定效應模型,反之選擇隨機效應模型,結果見表6。Hausman檢驗表明,中低技術行業分析時固定效應模型要優于隨機效應模型,高技術行業則接受原假設,選擇隨機效應模型。

表6 面板數據的Hausman檢驗
根據上述數據與模型,運用stata12軟件進行回歸,結果見表7、表8。

表7 浙江省高技術制造業環境規制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實證結果
以下就主要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對浙江省高技術制造業和中低技術制造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的不同影響進行具體分析:
1.環境規制因素對綠色技術創新影響的行業比較。由表7可知,對浙江省高技術制造業而言,環境規制強度與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呈反方向變化(系數為-0.4720449),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表明環境規制對綠色技術創新存在顯著負面影響。也就是說,高強度的環境規制對浙江省的高技術行業產生了一定程度的“擠占效應”,污染治理成本的增加擠占了企業的創新投入,從而弱化了企業技術創新產出能力。浙江省的高技術制造業包括醫藥制造業,儀器儀表制造業,計算機、通信和其他設備制造業以及專用設備制造業,這些高技術行業所具備的高風險、高資金投入特征決定了其創新需要大量持續的資金注入。而浙江省的風險資本尚不發達,對高技術制造業的支持力度遠遠不夠,嚴厲的環境規制政策使得用于綠色技術創新的資金轉移到治理污染的運行費用增加,擠占產品創新投入,不利于高技術制造業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進步。

表8 浙江省中低技術制造業環境規制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實證結果
由表8可知,對浙江省中低技術制造業而言,環境規制強度與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呈正方向變化(系數為0.3432001),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表明環境規制對中低技術制造業綠色技術創新存在顯著正向影響,即存在“創新補償效應”,證實了環境規制與綠色技術創新之間存在“波特假說”,即環境規制的提高會激發企業的創新動力,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企業生產成本的增加。這也表明,在浙江省,黑色金屬冶煉和壓延加工業,非金屬礦物制造業,化學原料和化學制品制造業等中低技術制造業綠色技術創新對于環境規制效應較為敏感。適度提高環境規制政策強度有利于最終實現環境污染控制和增長質量提高的“雙贏”。
2.其他因素對于綠色技術創新影響的行業比較。對高技術制造業行業而言,行業規模與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呈反方向變動(系數為-1.586806),且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近年來,浙江省政府在“兩創”戰略帶動下,高度重視高技術產業的發展,浙江省高技術產業產值由2008年的3112.7億元增長為2015年的4910億元,平均增幅為10.2%。但浙江省高技術行業在規模不斷擴大的同時,綠色技術創新能力并未隨著行業規模的增加而提高,呈現出行業規模不經濟的特征。相比較而言,中低技術制造業的行業規模每增加1%,綠色技術創新能力約提高0.58個百分點,表明中低技術制造業的綠色技術創新能力已經呈現出行業規模經濟效應。
科技人員投入與高技術行業的綠色技術創新關系呈正方向變動(系數為3.094337),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意味著科技人員投入每增加1%,綠色技術創新約提高3%。表明浙江省科技人員投入對綠色技術創新進步貢獻度較高,該結論亦符合高技術行業的“人才密集型”特征。近年來,浙江省高技術行業的企業科研機構與科研人員投入增加,且增速較快,對綠色創新技術進步有明顯的促進作用。人才對于浙江省中低技術行業的綠色技術創新的正向促進作用與高技術行業相比則弱了許多,科技人員每提高1%,綠色技術創新能力隨之提高約0.12個百分點。
研發經費投入與高技術行業綠色技術創新低的關系也呈正方向變動(系數為0.1720111),但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原因可能與高技術行業本身的研發資金門檻較高有關,說明浙江省高技術行業的研發經費尚有待提高。而中低技術行業研發投入每提高1%,相應的綠色技術創新能力則提高約0.38個百分點,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可見,相較而言,浙江省中低技術行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對研發經費投入敏感度較高。
本文研究結論如下:環境規制對浙江省中低技術制造業綠色技術創新存在顯著正向影響,即存在“創新補償效應”,而對高技術行業產生了一定程度的“擠占效應”,會阻礙高技術制造業綠色技術創新進步;行業規模對高技術行業綠色技術創新有反向作用,而對中低技術制造業有正向促進作用;科研人員投入與科研經費投入對浙江省高技術行業和中低技術行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均具有正向影響效應。為促進浙江省生態環境和經濟發展的“和諧”,實現“雙贏”,應從以下幾方面著手:
一是采用適宜的、差異化的環境規制政策。浙江省正處于經濟轉型的攻堅期,在轉型的過程中必須堅持節約資源、保護環境的基本原則,將綠色經濟的理念貫徹落實到產業創新中。鑒于環境規制對不同行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不同,應該制定適宜的、差異化的環境規制政策。2008年以來,浙江省環境規制政策與法律法規不斷完善,環境立法的覆蓋范圍亦不斷拓展,但尚存在諸多不足。在環境規制強度不斷加大的背景下,應該基于行業異質性,對高技術行業和中低技術行業的環境規制采取適當措施進行調整,發揮環境規制對不同性質行業的創新補償效應和污染治理技術進步的“倒逼”效應,以此提高浙江省制造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與經濟績效。二是加大科研經費投入和高質量人力資本積累。科研經費是綠色技術創新的關鍵因素,因此,應加強制造業科研經費投入,尤其需要適當傾斜于中低技術行業的科研經費投入,高新技術行業則應著重培育多元化風險投資體系。同時,加強政府對綠色技術研發創新的引領和帶動作用,降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不確定性和風險。雖然浙江省總體科技創新人員數量已有大幅度提高,但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與發達國家存在一定差距。因此,需要加大科技人員投入,完善多元化人才培養與激勵機制,為環境規制“補償效應”的高效發揮提供良好的政策環境土壤。三是切忌盲目擴大行業規模。高技術行業規模不宜盲目一味擴大,應結合環境規制政策的效果,盡可能發揮行業規模對綠色技術創新的規模經濟效應。
[1]Sterner,T.,Turnhiem,B.Innovation and Diffusion of Environmental Technology:Industrial NOx Abatement in Sweden under Refunded Emission Payments[J].Ecological Economics,2009,68(12):2996-3006.
[2]王鋒正,姜濤.環境規制對資源型產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基于行業異質性的視角.財經問題研究,2005(8):17-23.
[3]張倩.環境規制對綠色技術創新影響的實證研究—基于政策差異化視角的省級面板數據分析.工業技術經濟,2015(7):10-18.
[4]李婉紅.排污費制度驅動綠色技術創新的空間計量檢驗—以29個省域制造業為例.科研管理,2015(6):1-9.
[5]何小鋼.能源約束、綠色技術創新與可持續增長—理論模型與經驗證據.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學報,2015(4):3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