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之心烏盧魯

胡若冰

烏盧魯（艾爾斯巖）被稱為澳大利亞的心臟，從意義上說，它是澳洲中部原住民的信仰中心之一，從方位上說，它正好矗立在澳大利亞的中心位置。它巨大到還未進入國家公園我們就已經從各個方位看到了它的身影，在這片一望無際的荒野里，烏盧魯像是一個性格多面的巨人，想看明白他需要多跑幾個角度才行。

進入烏盧魯—卡塔楚塔國家公園大門之后走不久，會來到一處絕佳的官方觀景臺Uluru Sunset Viewing Area，這里也是最受推薦的觀賞日出、日落的地點。值得注意的是，烏盧魯有兩種觀景臺，一種是供所有游客使用的，另一種是在高峰時段（日出日落）僅供巴士旅行團使用的，旅行團觀景臺的視角往往略好一些。從這個角度看上去，烏盧魯呈現出最對稱的面貌，景觀極美，即便不是日出日落的時候也讓人流連忘返。

游覽烏盧魯的最佳方式當然是繞著它轉一圈，不過走10.6公里的Base Walk步道在大艷陽天實在是一種既折磨又耽誤時間的事兒，開車沿著環繞巖石的公路轉一圈輕松寫意，而且值得游覽之處都有停車場。我們首先來到比較近的Kuniya Car Park，這里有著往返一公里的庫尼亞步道。

從南側接近烏盧魯巨巖，發現突然認不出來它的樣子了，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巨巖已經開始風化分離成小塊而不是完整的一大塊，從巨巖中間直插進去一條窄窄的峽谷，毋庸置疑這個峽谷是曾經是本地原住民“安南古族人”的絕佳庇護所。

在這條線路上，會看到一處著名的巖畫Kulpi Mutitjulu，這個洞穴曾經是安南古族人一個家庭的住所，他們中的一位年輕人在這里繪制記錄了當時家族的生活場景。但也不要過于激動，這并不是遠古時期的遺跡，而是于1930年左右繪制的，反倒是1930年的時候居然還有原住民選擇在這里過完全原始的生活十分值得思考。

深入庫尼亞步道十分輕松，因為一路上都是在峽谷中的陰涼里，整條峽谷都陰風陣陣，氣溫至少比外面低攝氏十度。這種氣溫和日照條件也恰恰促成峽谷盡頭在數萬年前就形成了“永恒的水潭”穆迪丘魯（Mutitjulu），這也是原住民傳說中的“祖先水蛇”的家。這是烏盧魯干季唯一的水源，并且幾乎是周邊唯一“鳥語花香”的地方，大量鳥群聚集在谷內的水潭附近嘰嘰喳喳的甚是吵鬧，相信入夜之后也會有很多野生動物前來這里喝水，說這里是安南古族人與野生動物賴以生存的地方一點都不過分。

驅車往西走一陣子，會來到Mala Car Park，這里是游覽烏盧魯特別重要的一站，如果只能選擇一個地方游覽，那就是這里了。往返2公里的馬拉步道起點處原本有一條可以抵達烏盧魯山頂的危險階梯，但攀登烏盧魯一直受到本地原住民極大的反對。當然我個人并不認為爬這塊巨石具有什么意義并且有必要，做為澳洲大陸原本的主人，澳洲原住民的信仰應該受到人們尊重。

馬拉步道沿途有著所有烏盧魯值得一看的要素，走不了多久看到一處形狀奇特的山洞，砂巖底部向內側凹? 出一個寬大的空間，內側石壁上有縱向的條紋，整個內壁呈現出巨浪形狀，好像頂部隨時都會翻滾著倒塌下來。一路上有好幾個這樣的山洞，它們都是原住民昔日的居所，不過原住民部落內部會把男性、女性和小孩兒、老年人分開聚集在不同的山洞里，并且這些山洞有的是臥室、起居室，有的則是廚房。

順著山腳小路可以尋見其他的山洞，它們比第一個山洞更大，造型更夸張，洞的頂部幾乎快要把山洞包裹住，從遠處看很像大海螺。在這里我們遇到有Ranger帶領的講解團，原來此地每天在幾個固定時間都會有類似的講解團開講，既然碰上了就跟著聽了幾句。其中最大的一座山洞就算是站進去上百人也不至于太擠，那是安南古族人的廚房和起居室，在洞里可以找到生火做飯的種種痕跡。除此之外，住在這里的人還會把他們的獵物繪制成壁畫，在隱秘的角落里可以看到鴯鹋腳印的圖畫。

看到的最后一個低矮的小山洞，牌子上標注這里是Mala Ceremonies祭祀活動時老年男性的休息室。盡管當年圍繞著火堆坐在這里的人們老到需要年輕人供應食物，但在祭祀時他們依然肩負重要的任務，他們要在這里看守以保證不會有婦女和小孩兒進入前面幾十米處的祭祀地點。

再往前走來到一片叫Mala Puta的地區，這里是南安古族女人的居所，并且對于安南古族人來說是非常神圣的一片區域，因此區域的兩側分別有塊注釋“Sensitive Site”的牌子警告游客這是禁止拍照錄影的區域。牌子上說明這片山崖代表澳洲黃金時代的創世紀故事Tjukurpa，這些意義非凡的故事并沒有圖畫或者文字描述，而是靠南安古族女性成員口口相傳。說到這里，要特別說明烏盧魯禁止拍照的地方不僅僅是這里，就連公路上都有幾個路段也嚴禁停車拍照，說到對原住民傳統的尊重還是次要，在烏盧魯這個圣地就連撿石頭都會遭遇厄運，在種種科學的不科學的原因影響下，就不要非要做不該做的事情了。

馬拉步道的終點在一片郁郁蔥蔥的林間，這里在濕季時會形成湖泊和小溪，樹冠上面是壯觀的烏盧魯一隅。?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個地方最有特點的是一面山巖呈極為圓潤的弧形，并且有一道溝壑正好在圓潤的山脊上貫穿而過，切成好像有兩座山比肩而立的奇異景象。若非親臨烏盧魯這片傳奇之地，可能很難想象這塊光禿禿的大石頭居然會有如此多的細節可以參觀游覽，與遠觀烏盧魯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受。

烏盧魯示人的標準角度呈高度對稱狀，但事實上那僅僅是它的一面而已，它從很多角度看上去一點都不對稱，很多角度看它的外表也沒有那么平整。開車圍繞烏盧魯一周，我看到資料里極少出現的烏盧魯“背面”的景象，那里風化的情形與其他方向完全不同，斑駁的巖壁表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塊沒抹勻奶油的蛋糕，質感十分細膩有趣。

圍繞著烏盧魯近前跑了一圈，仔細地端詳了它各個方位的壯美與細節，但我個人還是覺得烏盧魯的美最好還是遠觀，與周圍一望無際的荒野搭配起來時，烏盧魯的身姿才最震人心魄。在日落前，我們首先趕到比較遠的觀景臺Talinguru Nyakunytjaku，這是少有的、能同時一眼望見烏盧魯與卡塔楚塔的地方。

Talinguru Nyakunyt jaku顯然很少有人來，我們到的時候偌大的觀景步道一個人都沒有，這種逍遙自在和清凈實在讓人難以置信，世界上還有哪個地方能讓人在觀賞世界級景點的同時完全不受他人打擾？我猜也就是澳洲北領地能做到吧。從這個角度看上去烏盧魯甚至都不太像它自己了，遙望遠處風化裂開成36塊巨巖的卡塔楚塔，感覺烏盧魯也正在經歷同樣的風化過程，只不過從所謂的“正面”看上去它的形態依然完美規則而已。

隨著日落時間臨近，我們打算早點到先前踩過點兒的Uluru Sunset Viewing Area占個好位置，不想等我們開過去時已經有很多人守候在那里了。看烏盧魯的日落是來這里必須要干的事兒，因此在這片停車場上我所見到的人，恨不得比房車營地里的都多，加上趕來支桌子擺酒待客的小型旅游團，我們找定位置后沒多久所有的停車位就都被占滿了。

這個觀景區之所以被稱為最佳，是因為太陽幾乎從我們正后方落下去，這個時間段里烏盧魯這一面完美的形態完全沒有陰影，大石頭的每個角落都會變成撩人的橘紅色，而剛剛去過的那個觀景臺，此時看到的烏盧魯大概應該已經是一片黑黑的陰影了。

烏盧魯最美麗的時刻大致出現在太陽落入地平線之前的十分鐘內，此時烏盧魯呈現出極限的紅色，無論是對昔日在這里與命運搏斗的原住民，還是對我們這樣的游客來說，眼前無疑是神跡般的景象。人們屏住呼吸注視著眼前的壯麗景象，旁邊車上調皮的小男孩兒都停下了折騰，被這幅畫面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烏盧魯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我們一直盯著它到了夜幕降臨，當星星逐漸浮現在天空中時，也就是國家公園即將關閉的時候了。人們紛紛離開，我們應該是這里最后撤離的人，只可惜前一天是月圓之日，我們沒能看到烏盧魯巨巖上方壯麗的銀河，盡管如此，這里的星空也足夠純凈和動人，而這場溫暖的日落無疑也是我所經歷過的極致的浪漫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