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鵝卵石

蔡雅樂

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就再難挽回。

在我家后山上，曾經住著一個精神失常的女人。

雖然大人們說那女人是從外地撿回來的瘋子，沒人要，但我和村里的小伙伴還是常和她玩。

每當我們闖禍，大人們只要看見那女人在，便不會怪罪于我們，而是將所有的錯都歸咎到她身上。她呢，只是傻傻地笑著，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有一天，我和小伙伴忽然心血來潮，在溪灘邊撿了個漂亮的鵝卵石，準備送給她作禮物，那是她最喜歡的東西。當我們從她門前經過時，她破門而出，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個鵝卵石，興奮又期待地說：“這給我嗎？”我們當時想先戲弄一下她再給她個驚喜，便否認了，她失落地轉過身，魂不守舍地回屋了。

小孩子自有小孩子的樂趣，很快，我們便淡忘了這件事，把石頭扔在我家里。但她似乎一直惦記著那塊石頭，時常問我們：

“那小石頭呢？”

終于，我們被她問得有些不耐煩了，就準備去把石頭找出來送她。

就在我極不情愿地回家找石頭的時候，家門外傳來了一陣喧鬧。

“我不走！你們是壞人！”我看見她頭發凌亂地坐在地上，眼里滿是驚恐，有兩個衣冠楚楚的女人拉著她，想把她拖走。從大人們的竊竊私語中，我才知道，她的家人想把她接回去，但她不想離開。

看著她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樣子，我也不住地在心里祈禱：“別讓她走……”小伙伴們也圍在她的邊上，有的往后拉那兩個女人的衣服，不讓她們帶走她。

最后，她還是被拉上了車。看著車子漸漸遠去，小伙伴們在車后拼命追跑，我忽然想起了那枚鵝卵石。

我飛一般沖進家里，翻箱倒柜想找出那枚石頭。聽著她越來越遠的喊叫聲，我的心也越來越急切，終于，我找到了那枚石頭。

可我跑出家門時，車子已經遠去，只留下失魂落魄的小伙伴們。我跌坐在地上，手里緊緊握著石頭，這份禮物，終究沒來得及送出……

此后，我時常會想起她的笑顏，每當這時，總會勾起我無限的惆悵和愧疚。

（指導老師：鄭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