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違令”“購日貨”的故事

梅村

作為開國上將，王震的一生充滿傳奇色彩。在戰場上，他打起仗來勇猛無畏，一往無前，威名顯赫，是人民軍隊中的一員猛將；和平時期，他在農墾戰線上勇于開拓創新，是新中國農墾事業的開創者、領導者，給人們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故事。然而，王震“違背”周恩來的禁令，購買“日貨”的故事，卻知者寥寥。

1957年秋天，擔任國家農墾部部長的王震受命率中國民間農業代表團訪問日本。當時，中日兩國還沒有建立外交關系，王震又是抗日猛將，有人問王震：“你去日本怕不怕？”毛澤東替他作答：“他這個人沒有怕的東西！”

代表團成員里有農業、林業、牧業、農機等方面共30名專家、學者。王震率團訪日歷時2個月，大部分活動在農村，經常在鄉間行進。他非常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細心考察沿途農情。

一天，代表團乘坐的車輛正行進在鄉間公路上，這時，路邊剛收割過的稻田里，一臺正在忙碌的小巧農用機械，吸引了王震的目光。他趕緊示意停車，大步朝那臺農機走過去，圍著它仔細地觀察起來。只見兩只小型橡膠車輪馱著一臺小發動機，發動機上裝有起方向盤作用的長把扶手，扶手下是駕駛員的座位。農機的主人通過翻譯告訴王震，這個機器叫手扶拖拉機。王震反復詢問手扶拖拉機的功能和用途，還饒有興致地在駕駛座上坐了坐。回到車上，他興奮地對代表團成員說：“這個手扶拖拉機，適用于我國南方的水田地帶。”

日本多雨，王震發現日本農民在雨中勞作時身披輕便的塑料薄膜雨衣，不禁感慨起來：“這比我們雨天披蓑衣干活輕便多了。”后來，他與一位日本專家交談時，說希望買一些這樣的塑料薄膜雨衣樣品帶回國內，給中國農民的田間勞作帶去便利。日本專家向他介紹，塑料薄膜在農業上還有更大的用途：用薄膜可以栽培反季節蔬菜、水果，搶先占領市場；用薄膜育苗、育秧，可以顯著地提高產量。王震連連稱贊：“這東西太好了，我國發展農業也要用。”

回國前，王震想買一臺手扶拖拉機樣機和一些農用薄膜樣品帶回來。有人提醒他說，這會違背周恩來總理的禁令。原來，周恩來對代表團有一項特別的禁令：到了日本后，不要買他們的東西。王震說：“總理雖然叫我們別買他們的東西，但這兩種東西確實很好，對我們發展農業很有用啊！”于是他決意買下。

回國后，周恩來見到王震，開玩笑說：“我就知道你王胡子管不住自己，才行前特別交代，沒想到你還是違背了禁令。”說著，他笑了起來，“不過，你買回來的這些東西都很好嘛！”

在寫給中央的訪日報告中，王震就接受外來的新技術，開發、推廣、普及手扶拖拉機和農用薄膜提出具體建議。

不久，手扶拖拉機在中國誕生了，并形成批量生產。由于它造價較低、小巧靈活、動力強勁，既能犁耕、旋耕，又能播種、收割，也能灌溉、脫粒，還能跑運輸，一機多用，很受農民歡迎，被稱為“多面手”。20世紀60年代，手扶拖拉機在中國南北各地迅速普及開來，成為農民致富的重要手段和富裕的標志，是中國農業機械化的先驅。

王震是手扶拖拉機普及的主推手，但在推廣的過程中，他堅決反對不切實際的“大躍進”。“文化大革命”期間，有的地方搞“拖拉機大會戰”，王震斥之為“歪嘴和尚瞎念經”。那時，王震被下放到了江西紅星墾殖場。當時江西省給紅星墾殖場農機廠下達了生產500臺手扶拖拉機的任務。

紅星農機廠搗鼓了好久也沒有眉目，只好拆了一臺手扶拖拉機，拼湊出一臺“新拖拉機”，準備到縣城去報喜，沒想到剛開到廠門口就熄了火。

王震了解紅星農機廠根本不具備這種生產能力，他氣憤地說：“這是勞民傷財的瞎指揮！”并建議農機廠把精力用在生產急需的收割機和粉碎機上，不要再搞什么拖拉機了。

見大家有顧慮，王震又坦坦蕩蕩地說：“如果上面追究責任，我替你們挨整。”幾天后，拖拉機大會戰指揮部果然派工作組下來，見農機廠把拖拉機制造停了下來，氣惱地吼道：“我們要去告你們！”關鍵時刻，王震站了出來，義正辭嚴地說：“我們這里沒有生產拖拉機的條件，不搞這種‘鬼拉機，要搞粉碎機。”老將軍錚錚鐵骨，指揮部的人望而生畏，第二天便溜走了。

在王震的大力推動下，塑料薄膜不僅僅成為農民在雨天勞作的輕便雨具，更被農民廣泛用來架棚育苗、育秧，培育反季節的蔬菜、水果，有效地提高了作物的產量。

1978年11月，已任國務院副總理的王震，在北京會見日本塑料薄膜地面覆蓋栽培研究會事務局長石本正一時，了解到塑料地膜覆蓋技術對糧食、蔬菜、水果等大幅度增產，打破季節限制，有明顯作用。他當即指示農牧漁業部立即引進，并為從日本引進的地膜生產機械題詞：“地膜系友情”。為提高地膜的生產質量，王震幾次指示石油工業部要提供優質的聚乙烯等原料。

王震身體力行推廣地膜技術，還打電話要求新疆墾區在這方面帶頭。1981年1月12日，在視察石河子墾區時，王震得知地膜棉試驗田畝產270斤，十分高興，親自到田間察看，又召集科技干部和墾區領導座談，他對石河子墾區領導說：“地膜栽培國外已搞了多年。地膜栽培省水，發育早，雜草也長不出來，病蟲害少，要大力推廣，甜菜也可以試驗地膜栽培。”他還特別強調：“對地膜要注意回收再用，不行就回收再生，不要污染土壤。”

當天晚上，在接見石河子墾區新湖農場場長黃金山時，王震鼓勵他將當年3.5萬畝棉田全部改種地膜棉。黃金山擔心太費工，王震說：“你們原定1981年棉花畝產70斤，搞地膜可以翻番甚至更多，利潤相當可觀。這個是費工，但你們有20多萬職工，勞動力充裕，完全可以做到。”為了確保地膜棉推廣，王震與黃金山當場簽了合同：“新湖農場植棉3.5萬畝，使用地膜植棉技術措施。單產爭取150斤以上，利潤150元以上。”王震還拉著隨行的農墾部副部長張修竹等一起在合同上簽字。次日上午，王震又與奎屯農墾局局長修新民簽訂了1981年地膜植棉20萬畝的合同。為了調動職工采用地膜植棉技術，合同規定：“爭取單產皮棉150斤以上，并力爭向石河子試驗場畝產皮棉270斤奮斗。達到第一項畝產指標，則每人可得超產獎金140元；達到畝產270斤，則每人可得獎金380元。此議向全體職工宣布，進行革新競賽。”返京后，王震又專門指示國務院有關部門給新疆墾區安排了農用薄膜。

1981年8月13日下午，王震陪同鄧小平來到石河子總場一分場視察。望著近一人高、長勢喜人的地膜棉，鄧小平連聲稱贊：“王胡子，你來新疆帶了個頭，把地膜推開了！”

（責任編輯：吳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