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海波 饒思柳
【摘 要】資本下鄉過程中,資本的權力化會導致鄉村社會結構異化、加劇村民的不信任感以及激化鄉村社會矛盾,這并不利于鄉村社會的良性發展。因而,為了防止資本權力化傾向,就必須理順權力與資本的關系,建構起兩者的良性互動機制。只有這樣,才能推動鄉鎮政府、企業、村民三者共容利益的實現。
【關鍵詞】資本;權力;資本權力化;互動機制
當前,我國市場經濟的深化發展要求擴大國內市場,同時,城鄉統籌發展的政策也要求加大對鄉村發展的支持力度,在這樣的背景下,國家鼓勵以企業為主要代表的社會資本進入鄉鎮當中,以期能通過資本下鄉來推動村民經濟利益的擴大和實現。然而,由于資本所固有的逐利性,使其在推動鄉村經濟發展的同時也呈現出資本的權力化傾向,阻礙著鄉村社會的進一步發展。
一、資本下鄉背景下的資本權力化
由于市場經濟發展的內在要求以及城鎮化進程的需要,資本下鄉成為了歷史之必然趨勢。資本下鄉不僅給鄉村社會發展提供了資金支持,也帶去了知識、人才等發展要素,推動了鄉村社會的發展,但在經濟活動當中的資本,其本質屬性仍是逐利性,“基于這一屬性,為了實現更多的增值,資本最終會從其活動的經濟領域入侵到政治領域,誘惑、綁架并最終操縱權力,實現自身與權力的結盟,這一過程就是資本的權力化。”①。因而,在資本下鄉的現實過程中,企業對鄉鎮公職人員進行賄賂并對村民利益進行侵奪,村民對權益受損的抗議被企業與政府打壓等現象層出不窮,資本下鄉中的資本權力化已成為鄉村社會良性發展中不可忽視的一大問題。
二、破除資本權力化困境的現實需求
(一)資本對權力空間的侵占致使鄉村社會權力結構異化
在資本下鄉過程中,企業在鄉村社會進行經濟活動并與鄉鎮政府及村民發生利益博弈,使得傳統的“鄉鎮政府—村民”的二元互動結構轉變為“鄉鎮政府—村民—企業”的三元互動結構。而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資本的發展往往傾向于尋求權力的支撐,出于利潤增值最大化的內動力,資本會誘導、綁架并實現對權力的操縱。因而,在資本下鄉的現實中,資本往往依靠其資金支持而對鄉鎮公職人員進行利益收買,加之政府存在機構利益,從而使得鄉鎮政府由代表村民公共利益轉而代表企業及其自身利益,鄉鎮政府逐漸蛻變為企業利益的代言者,企業攫取了鄉鎮政府的鄉村社會管理權力。由此,鄉村社會權力結構實際存在著“企業—村民”的二元對立格局,代表公共利益的鄉鎮政府其權力被代表私人利益的企業所架空取代,造成了鄉村社會權力結構的異化。
(二)權力化資本對村民利益的侵占加劇村民的不信任感
當前我國村民普遍處于“原子化”狀態,其組織程度較低,整體較為分散,無法形成較強的合力參與同政府及企業之間的利益博弈。權力化資本在利益博弈中占據主導地位,對處于弱勢地位的村民進行利益的碾壓與侵奪。同時,鄉鎮政府本身亦是資本來源,當道德危機來臨,鄉鎮政府便會完全變成個人營利組織,這更會加劇對村民利益的侵奪。在這個過程中,村民的民主權利被權力化資本所驅逐,村民的利益受到嚴重損害。因而,當面對上述情況時,村民因其松散無力而無法抗衡權力化資本的侵奪,會逐漸形成并固化對外來事物的不信任、對鄉鎮政府的不信任。這種不信任不僅會導致企業無法在鄉村中繼續發展,還會造就村民與政府之間的隔閡,削弱政府的公信力。
(三)權力化資本對鄉村社會資源的掠奪激化社會矛盾
“馬克思認為,資本家作為資本的人格化,其本性就是為生產而生產,為發財而發財,絕對的致富欲支配他的一切思想感情和言論行為,在道德觀上表現為極端的利己主義。”②當這種利己主義被企業擴大為其組織行為導向之時,通過對政治權力的依附和利用,資本以其資本原則代替了政治原則和道德原則,權力化的資本便對鄉村社會資源有著赤裸裸的掠奪傾向。而且,“精英聯手使得公共權力與市場同時服務于資本增殖,稀缺資源被用于分配領域而非財富生產。”③當這種傾向轉變為現實時,鄉村社會的資源將被企業汲取以滿足自身私欲,鄉村的持續發展受限,這不僅會加劇鄉村社會的憤懣情緒,還會引發村民群體的暴力反抗,鄉村社會也在這個過程中因尖銳的利益對立而撕裂。
三、理順資本與權力關系的路徑探析
(一)提升法治,強化資本與權力的隔離機制
資本的權力化其實質就是資本跨越其本身的經濟場域侵入權力場域、并以資本邏輯替代政治邏輯的結果。同時,缺乏約束的權力能夠對資源實現直接或變通的控制,這也激勵著資本的權力化傾向。所以,阻止資本權力化發展的首要便是建立并強化兩者之間的隔離機制,從運行機制上明確限定兩者的場域,依照各自的邏輯軌道。“由于政治經濟的互動是社會常態,空間隔離機制并非禁止他們的互動,而是將其行動框定在自己固有的邏輯范圍內,因為一旦資本或權力被納入對方的軌道,采用對方的邏輯,二者之間不適當地結合就在所難免。”④而這種空間的隔離必須通過法治來實現,所以,提升鄉村社會的法治,建構完善的法律法規,從制度上明晰兩者的運行規則及場域。不僅實現權力關進“籠子”,也要實現資本在尋求經濟或政治利益訴求時嚴格按照法律規范性、程序化運行。
(二)提升村民組織化程度,構建社會監督機制
由于資本與權力存在著利益的重疊,因而其受益者往往傾向于通過對高度不對稱的信息進行壟斷并致力于現有利益的內部分割而非鄉村社會利益的擴大與增加,同時,既得利益者為了集團內部利益的最大化還會將外部成本轉嫁給村民。“權力與資本的團體規模較小,更易實現集體行動,農民雖然數量眾多,但往往是分散狀態的‘烏合之眾,在博弈勢力、信息獲取等方面均處于弱勢地位。” ⑤因而,必須要鼓勵村民組織的發展,支持、引導村民組織的發展壯大,使村民相互結合成為聯系緊密的利益共同體,提升村民的組織化程度,增強村民在博弈中的合力;同時,要強化村民組織對政府及企業運行的社會監督,要求政府政務公開,提升權力運行的透明度,構建社會監督機制,破除權力化資本對信息的壟斷地位。
(三)倡導共容利益 ⑥觀念,構建民主協商機制
國家鼓勵資本下鄉,其本意是通過資本拉動鄉村經濟發展;企業資本下鄉的目的是實現其本身利益的進一步增殖;政府引導資本進鄉的目的是政績考核機制的需要。因而,資本下鄉的實現其實也是政府、企業、村民三者共同利益相結合的結果,所以,要防止其中任何一方對他者利益的不合理侵犯,必須要倡導共容利益觀念,三者會因鄉村經濟的發展而受益,也會因發展的停滯而陷入困境。在此基礎上,要構建起鄉鎮政府、企業、村民三者之間的民主協商機制,在理性的基礎上達成共識,“統籌各方利益,求取各方最大共贏局面,力爭實現各方面利益博弈妥協之后的帕累托最優。” ⑦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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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劉燕. 權力與資本的“聯姻”:形成機制與對抗策略[J]. 財經問題研究,2013(02):18-25.
④馬玉林. 轉型期資本和權力關系的深層反思[J]. 現代經濟探討,2015(01):28-32.
⑤李云新,王曉璇. 資本下鄉中利益沖突的類型及發生機理研究[J]. 中州學刊,2015(10):43-48.
⑥(美)奧爾森(Olson,M.)著;蘇長和譯.權力與繁榮[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⑦潘坤. 發展協商民主 防止資本權力化[J]. 理論探索,2014(05):67-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