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渤海灣區經濟發展的戰略價值與主要路徑

◎趙崢 劉楊

伴隨著科學技術、海洋經濟和港口產業的發展，陸海連接的灣區地帶快速發展成為經濟地理中的重要現象。從世界范圍來看，以紐約、東京和舊金山為典型代表的世界級灣區均是全球重要的金融中心、產業中心和創新中心，對世界和區域高端要素配置、產業調整升級及創新驅動發展等產生著強大的引領和帶動作用。就我國而言，近年來，粵港澳大灣區發展戰略逐步深化，杭州灣區建設也成為長三角地區重要的發展戰略。相比較，京津冀協同發展已成為重要的國家戰略，但環渤海灣區開發和建設仍在理論和實踐層面較少涉及，特別需要充分認識環渤海灣區的戰略價值和發展條件，加快環渤海灣區經濟發展。

戰略價值

1.豐富國家陸海統籌戰略體系

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堅持陸海統籌，加快建設海洋強國”的發展戰略，而灣區經濟發展是陸海統籌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當前，我國海岸線總長度3.2萬公里，其中大陸海岸線1.8萬公里，島嶼海岸線1.4萬公里，具有很多深水港口，在依托灣區、推動陸海統籌方面，珠三角、長三角地區已初步形成了領先發展的空間格局。與珠三角地區正在建設的粵港澳大灣區、長三角地區正在籌劃的杭州灣區相比，環渤海灣區仍然缺乏相應的灣區經濟發展戰略。在這一背景下，加快環渤海灣區經濟發展，構建環渤海大灣區，使其與南部的粵港澳大灣區、東部的杭州灣大灣區形成南-東-北灣區整體發展的空間布局，打造中國陸海統籌發展的三大門戶，將對豐富國家陸海統籌戰略體系具有重要價值。

2.推動空間經濟均衡發展

重塑經濟地理格局、推動空間經濟從非均衡向均衡發展，不僅是我國應對國內外復雜經濟形勢變化的重要戰略舉措，也是支撐未來我國經濟增長的新引擎。灣區經濟對空間經濟均衡發展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從國際經驗來看，以灣區的高端產業為龍頭，以腹地的配套產業為支撐，可以形成較大范圍的產業空間集聚的高效經濟模式，有助于增強空間經濟的聯系度和耦合性，更好地優化空間資源配置，形成城市集群發展效應，從而實現空間經濟均衡發展。如東京灣區京濱、京葉兩大產業帶，通過裝備制造、鋼鐵、化工、港口物流和高新技術的產業鏈協同，有效地推動了東京、橫濱、千葉、玉、川崎和神奈川等眾多城市空間經濟的分工協作、均衡發展。同樣，加快開發建設環渤海灣區，發展環渤海灣區經濟，也將有助于優化環渤海地區產業布局和空間結構，有助于落實國家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并在更大范圍帶動東北、華北區域經濟共同發展，推動環渤海地區空間經濟和國家地區經濟均衡發展。

3.推動城市經濟提質增效

從城市經濟發展特征和動力的角度，可以將灣區城市經濟發展分為港口經濟、工業經濟、服務經濟和創新經濟四個階段。在港口經濟階段，灣區城市經濟主要依靠港口運輸貿易驅動，經濟活動范圍局限于港區內部，城市功能相對單一，主要直接服務于港口裝卸、倉儲、運輸和修理等。在工業經濟階段，灣區城市經濟結構主要以臨港工業為主導，經濟活動范圍向港區外拓展，灣區城市往往更容易發展成為制造中心。在服務經濟階段，灣區城市經濟更多體現為港城聯動發展，經濟活動范圍拓展到周邊區域，灣區城市功能也由制造業中心向貿易、金融和管理等生產服務中心轉變。創新經濟階段是灣區城市經濟發展的高級階段，依托灣區、創新驅動，灣區內的城市特別是核心城市往往具有開放經濟結構、高效資源配置能力、強大集聚外溢功能和發達國際交往網絡等特征，成為區域和國家發展的重要增長極。從目前環渤海地區城市發展狀況來看，除了京津等特大城市外，區域多數城市發展仍然相對滯后，很多沿海城市仍然處于港口經濟、工業經濟發展階段，服務經濟、創新經濟特征并不突出。在這一背景下，積極借鑒國際先進灣區經濟發展經驗，從環渤海灣區的層面推動區域經濟轉型升級，將有助于環渤海地區城市構建現代經濟體系，有助于推動環渤海地區城市協同創新，對環渤海地區城市經濟提質增效具有重要意義。

有利條件

1.地理區位優勢

環渤海地區幅員廣闊、連接海陸，區位條件優越、自然資源豐富、產業基礎雄厚，是我國最具綜合優勢和發展潛力的經濟增長極之一，在對外開放和現代化建設全局中具有重要戰略地位。具體來看，環渤海地區處于東北亞經濟圈的中心地帶，向南對接長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港澳臺地區和東南亞各國；向東溝通韓國和日本；向北聯結著蒙古國和俄羅斯遠東地區，具有獨特的地緣優勢，具備構建開放型經濟體系的良好條件。這些都為構建環渤海灣區，推動環渤海灣區經濟開放合作，提供了有利的環境和條件。

2.雄厚的經濟基礎和產業條件

灣區經濟發展需要經濟基礎和產業條件支撐。如紐約灣區占地面積3.35萬平方公里，由紐約州的14個縣、康涅狄格州的3個縣和新澤西州的14個縣組成，根據東亞銀行和Census統計數據顯示，2015年，紐約灣區地區生產總值達到1.80萬億美元，約占美國總量的11.1%。環渤海地區主要包括北京、天津、河北、山東與遼寧“三省兩市”，占地面積52.3萬平方公里，2015年地區生產總值16.10萬億元，約占我國GDP的23.49%，總量巨大，經濟基礎良好，擁有成為世界一流灣區的潛力和必要條件。同時，環渤海地區產業層次梯度明顯，是我國重要的農業、重化工業、加工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基地，其中，鋼鐵、石化、船舶制造產業在全國保持優勢地位，電子信息、金融商務、文化創意和現代旅游等新興產業發展迅猛，各地區間的產業層次具有一定梯度，分工體系初步建立，為灣區經濟發展提供了良好的產業條件。

3.發達的交通基礎設施

環渤海地區擁有發達的交通基礎設施，形成了相互銜接、四通八達的立體交通網絡。陸路交通有京滬、京廣、京九和京沈等十多條鐵路干線和包括京津塘、沈大及濟青等在內的二十多條高速公路，鐵路總里程達20494.5公里，公路總里程達17988公里；空中有以北京為中心的10余個民用機場，開通國內外航線100多條；海運港口交通便捷，擁有40多個港口，開通了數條客運貨運航線。2015年，環渤海地區5省份鐵路營業里程達2.04萬公里，占全國鐵路營業總里程的16.94%；高速公路里程達1.80萬公里，占全國鐵路營業總里程的14.56%。其中，京津冀作為環渤海地區的核心區域，“同城”效應顯著，“軌道上的京津冀”——50到70公里半徑范圍內的1小時交通圈將在4年內建成，到2020年，京津冀1億多人口將逐步邁進1小時交通圈。日益網絡化、便捷化的交通基礎設施條件不僅加強了環渤海地區空間緊密度，更有利于環渤海地區人才、產業和技術等要素資源的流動，為發展灣區經濟提供了良好的支撐。

4.豐富的科教資源

科教資源是現代灣區經濟發展的重要戰略資源。如舊金山灣區擁有的互聯網、電子科技與生物等高新技術產業集群，蘋果、因特爾及谷歌等高科技公司總部，都與斯坦福大學、加州伯克利大學等著名學府構成的高端教育和科研體系密不可分。紐約灣區的教育資源也十分豐富，2017年QS世界大學排名（QS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前100強中，包括普林斯頓大學、耶魯大學、哥倫比亞大學和紐約大學在內的四所高校位于此處，毗鄰的馬薩諸塞州還有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學院等世界名校。在人力資源方面，環渤海地區高端人才集聚，創新能力突出。環渤海地區擁有北京、天津兩個一線城市，聚集了眾多高校和科研院所，2015年環渤海地區5省份共擁有530所專本科院校，在校專本科學生總數達520多萬人，占全國的近20%；R&D人員總數達50余萬人，占全國的近20%。在科技資源方面，科技投入眾多，科技創新成果顯著。2015年，環渤海5省份R&D總支出達2416億元，占全國R&D總支出的1/4，科技資源優勢顯著。同時，科技創新成果突出，專利申請量、授權量和有效專利數量均位列前位。2015年，環渤海地區的專利申請數近10萬件，占全國的15%，有效專利數也達9萬余件。

主要路徑

1.優化空間結構發展“圈層經濟”

“圈層經濟”是新經濟地理學的專有名詞，它是由于區域內信息、技術、企業、產品和要素的流動而出現的城市群發展規律，體現了城市之間復雜的多維聯系和經濟關聯性。環渤海灣區經濟發展也需要遵循城市群發展規律，明確空間思路與圈層結構。

（1）以“京津冀”作為環渤海灣區建設的“核心圈”。結合《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完善北京“四個中心”定位，將天津打造成為全國先進制造研發基地、北方國際航運核心區、金融創新運營示范區和改革開放先行區；將河北建設成為全國現代商貿物流重要基地、產業轉型升級試驗區、新型城鎮化與城鄉統籌示范區、京津冀生態環境支撐區，全力推動“京津冀世界級城市群建設”。

■ 白露金莖 陳寶林/攝

（2）以“3+2”作為環渤海灣區建設的“緊密圈”。“3”即京津冀協同發展區，“2”即山東半島地區與遼中南地區。環渤海灣區建設應緊密結合三大城市群發展，挖掘各自優勢，揚長避短，加強經濟整合、產業整合，促進區域協同發展。

（3）以7省區市作為環渤海灣區建設“擴展圈”。7省區市即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山西省、內蒙古自治區、遼寧省和山東省。該區域與《環渤海地區合作發展綱要》提出的重點發展區域一致，應立足主體功能定位和自身優勢，著力調整優化經濟結構，著力擴大對內對外開放，著力創新合作體制機制，以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生態環境聯防聯治、產業發展協同協作、市場要素對接對流、社會保障共建共享為重點，努力建設成我國經濟增長和轉型升級新引擎、區域協調發展體制創新和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區以及面向亞太地區的全方位開放合作門戶。

2.提升區域創新競爭力

（1）打造高效聯通的信息網絡。加快規劃，超前布局，建設無縫對接的信息基礎設施，構建智慧城市信息平臺，實現信息共享、資源互通，提供信息互聯互通功能。同時建設國際信息網絡核心節點，配合“一帶一路”建設，增強國際信息港節點功能。

（2）進一步加強國家級科研工程中心和科研院校建設。利用京津高等教育、科研機構等創新資源，深化環渤海區域高校研發合作，支持共建優勢學科、實驗室和研發中心。

（3）進一步培育企業創新主體。加大全社會研發投入，提高科技創新效率，培育創新型企業，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提升科技金融產業融合水平，增強區域創新服務和輻射功能。

（4）打造面向未來的高精尖產業集群。結合北京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科技創新中心，帶動科技創新資源向產業鏈高端集聚，培育利益共享的產業價值鏈。加快推動向高端制造業轉型升級，培育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技術、高端裝備、新材料、節能環保及新能源汽車等戰略性新興產業，以及數字經濟、人工智能及航天航空等未來產業集群。

（5）創新合作新模式。加強體制機制創新，建立環渤海灣區創新發展聯席會議協調機制，建立符合創新規律的跨區域政府管理和協調制度，統籌布局創新資源，聯動做好創新服務。

3.加強沿海重點城市和港口建設

加快沿海重點城市建設，特別是河北省的沿海重點城市和港口建設是環渤海灣區發展的關鍵環節。其中，考慮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雄安新區建設和環渤海地區城市發展實際，可優先推動河北沿海重點城市滄州發展和黃驊港建設。

（1）從戰略區位看，滄州西部緊鄰雄安新區，滄州東部的黃驊港恰置河北、山東兩省交界處，是晉冀豫三省最近出海口。滄州不僅可以作為雄安新區聯通世界的出海口，更有利于發展河北沿海經濟，輻射環渤海地區內陸腹地。同時，滄州作為京津冀地區重要的沿海開放城市，擁有大陸海岸線92.46公里，海域面積955.6平方公里，臨海陸域、海域和海洋資源有較大的開發潛力。黃驊港已成為西煤東運的重要終端，2017年港口年吞吐量達2.7億噸，港口遠期規劃4億噸，為發展港口城市和臨海產業創造了有利條件。

（2）放眼未來，統籌考量雄安新區開放經濟發展需求、京津冀協同發展對內陸地區的輻射功能，依照建設大港口、聚集大產業、構建大城市、拓展大腹地的思路，加快滄州城市發展和黃驊港建設，通過沿海重點城市建設，推動國家重大戰略和區域空間布局融合對接，將是實現環渤海灣區經濟發展的重要路徑。